




第 1 章
溫喬感受到柔軟的布料輕輕覆上雙眼,那是她慣常戴的紅色髮帶。髮帶的觸感如此熟悉,卻又帶著幾分陌生的氣息。身後傳來男人溫熱的鼻息,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壓在柔軟的床墊上。她試圖掙扎,纖細的手腕卻被對方牢牢禁錮,動彈不得。
黑暗中,其他感官變得異常敏銳。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氣混合著若有若無的酒氣,縈繞在她的鼻尖。那氣息讓她困惑,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此刻這個將她禁錮在懷中的男人一般,令她捉摸不透。
男人的唇在她耳畔流連,溫熱的吐息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栗。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帶著電流,讓她心跳加速。那雙手的動作既溫柔又強勢,帶著不容抗拒的佔有欲,卻又透著一絲小心翼翼的珍惜。
溫喬被這矛盾的感覺攪得心神不寧。這樣的溫柔,這樣的霸道,這樣的瘋狂,真的會是那個醉生夢死的靳平洲嗎?她忍不住輕聲試探:「平洲...是你嗎?」
話音剛落,她立刻感受到壓在身上的身軀一僵。男人的動作驟然變得粗暴起來,帶著難以壓抑的怒意。他的吻不再溫柔,而是充滿了懲罰性的啃咬,彷彿要將積壓已久的憤怒全部發洩在她身上。那力道讓溫喬吃痛,卻又在痛楚中感受到一絲莫名的快意。
溫熱的唇瓣突然覆上她的雙唇,霸道地撬開她的唇齒。男人的舌尖帶著懲罰般的力度掃過她口腔的每一寸,像是要將她的靈魂都吞噬殆盡。溫喬的意識在這個充滿侵略性的吻中逐漸迷失,淪陷在這片欲望的海洋裡。她能感受到對方每一個動作裡蘊含的憤怒與不甘,卻又夾雜著無法言說的深情。
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將溫喬從旖旎的回憶中驚醒。她站在醫院走廊裡,透過病房的玻璃窗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奶奶。老人家的面容略顯憔悴,卻依然保持著溫和的笑意。剛才奶奶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喬喬,什麼時候帶你的另一半來見見奶奶?我這把年紀了,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找到一個好歸宿。」
奶奶說這話時,眼裡滿是期盼。那目光讓溫喬心中一痛。她知道奶奶是真心為她操心,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孫女獲得幸福。可是她又何嘗不明白,奶奶是想要親自給自己把把關,確保她不會跟著一個不靠譜的男人。
溫喬抿了抿唇,剛才她只是平靜地回答:「他現在工作忙,等有合適的時候再帶來見您。」她不忍心告訴奶奶,此刻的靳平洲或許正躺在某個會所的沙發上,懷裡摟著濃妝豔抹的女人。這樣一個沉迷聲色犬馬的男人,又怎配讓奶奶操心?
站在走廊裡,她望著病房中熟睡的奶奶,心中湧起一陣酸澀。從小到大,在父母離異後,就是奶奶一手將她拉扯大。老人家含辛茹苦,不惜花光積蓄也要讓她接受最好的教育。如今奶奶年事已高,唯一的心願卻是想看到她幸福。可她呢?卻連這樣一個簡單的心願都無法滿足。
溫小姐。醫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能去診療室聊聊嗎?」
診療室的燈光有些刺眼,醫生推了推眼鏡,神色凝重:「您奶奶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除了高血壓,她還有糖尿病、冠心病等多種慢性病。這些都需要長期調理,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心情愉快,不能太過勞心。現在這個年紀,情緒波動對身體的影響很大。」
醫生頓了頓,溫和地問道:「您知道老人家最開心的事情是什麼嗎?」
溫喬沉默了。她太清楚了,奶奶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自己找到幸福。這些年來,每次奶奶住院,她都能感受到老人家眼中的擔憂。那不是對病痛的擔憂,而是對孫女未來的牽掛。
顫抖的手指劃過手機螢幕,溫喬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靳平洲的電話。螢幕上顯示的是一個她已經爛熟於心的號碼,六年來,這個號碼承載了太多期待與失望。電話接通後,傳來一個女人妖媚的聲音:「喂~這位帥哥現在可沒空接電話哦~」
背景音裡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酒杯碰撞的聲響,女人的笑聲中帶著幾分刻意的諂媚。還沒等溫喬說話,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混亂,緊接著是靳平洲醉醺醺的聲音:「初音...是你嗎?我的初音...我好想你...」
溫喬握著手機的指節泛白,強壓著心中的屈辱:「你在哪?」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抖。
長安俱樂部啊...初音,你來找我好不好?我等了你這麼多年...靳平洲的聲音中帶著醉意,卻又透著幾分清醒的癡迷。
推開長安俱樂部的大門,撲面而來的是令人作嘔的酒氣和香水味。舞池中央,穿著暴露的脫衣舞娘正在鋼管上扭動著身體,曖昧的燈光下,那些動作顯得格外放蕩。角落裡,富家子弟們摟著陪酒女,尋歡作樂,觥籌交錯間盡是紙醉金迷。
這是溫喬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她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在這樣奢靡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路過的服務生投來異樣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個不懂規矩的外來者。
她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角落沙發上的靳平洲。他襯衫凌亂,領帶鬆垮,懷裡還抱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那張她曾經深愛的臉上寫滿了墮落,曾經意氣風發的精英形象早已蕩然無存。
平洲,跟我回家。溫喬走到他面前,聲音裡帶著一絲懇求,「明天陪我去見奶奶好不好?她一直想見見你...」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請求是如此可笑。
靳平洲迷蒙的雙眼突然聚焦,看清眼前人後,他的表情變得狰狞:「溫喬?你也配讓我去見你奶奶?」他猛地推開懷裡的女人,踉蹌著站起來,酒氣熏天,「你知道我為什麼這六年來都不碰你嗎?因為你根本就提不起我的興趣!看看你這副裝清高的樣子,裝什麼貞潔烈女?」
你不過是初音的替身罷了,也就臉上有那麼三分相似。我怎麼可能娶你?別做夢了!他的聲音裡充滿了輕蔑,「這六年,我連碰都懶得碰你一下,你以為我是真的愛你嗎?」
溫喬如遭雷擊。那個在床上與她纏綿的夜晚,那個用紅色髮帶蒙住她雙眼的男人,竟然不是靳平洲?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間崩塌,六年的感情,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荒誕的笑話。
她轉身大步離開,腳步雖然有些踉蹌,卻異常堅定。身後傳來靳平洲張狂的大笑:「溫喬,你逃不掉的!你遲早會回來求我!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的腳步卻越發堅定。推開俱樂部的大門,夜風吹散了她臉上的淚痕。她終於明白,這六年來她一直在愛一個虛假的影子,而那個在黑暗中給予她溫柔的神秘男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