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晨曦微亮，林宜猛地睜開眼，宿醉的頭痛欲裂。
身側，陸砚南沉沉的呼吸近在咫尺，均勻而溫熱。
林宜僵住，昨夜斷續的片段湧入腦海，酒精催化下的瘋狂，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死死咬住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口腔裡瀰漫開鐵鏽味。
怎麼辦？剛入職，就在團建時睡了老闆怎麼辦？
趁著老闆未醒，她慌亂地起身，撿起散落的衣物，跌跌撞撞地逃出帳篷，手串遺落，她卻渾然不覺。
「林宜？」身後，同是總裁助理團的同事何晴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探究。
林宜一驚，強壓下翻湧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早啊，何晴。」
「你怎麼了？」何晴上下打量著她，「臉色這麼差，昨晚沒睡好？不會是……中暑了吧？」
「沒、沒事，」林宜垂下眼睑，掩飾眼底的慌亂，「可能有點水土不服，我去趟洗手間。」
她可不敢說自己昨晚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也不敢看何晴的眼睛，匆匆走開，腳步虛浮。
何晴望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公司員工陸續集合，準備開始後續的團建活動，一個個精神抖擻，只有林宜像霜打的茄子。
陸砚南站在人群前，臉色冷峻，手裡拿著一只紅繩手串，上面掛著白玉珠串，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這是誰的？」他聲音低沉，目光掃過眾人，「昨晚掉在營地了。」
人群中一陣騷動，竊竊私語，大家紛紛猜測這是哪位「灰姑娘」的。
「找到失主，獎勵一萬，年終獎加倍。」陸砚南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像是在發布懸賞令。
重賞之下，議論聲更大了，但依舊無人應答。
林宜的身體一陣陣發冷，她心跳如鼓，簡直要跳出嗓子眼。
那手串是姐姐林靜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一直戴在手上，從不離身，意義非凡。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林宜絕望地閉上眼，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不敢承認那是她的。
萬一被陸砚南知道昨晚的事，她還要不要在公司混了？
「我有點不舒服，後續活動就不參與了。」林宜的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像是感冒了。
「不舒服？」何晴聲音關切，「要不要緊？我帶了藥，治感冒治腹瀉的各種都有，你要哪種？」
「不用了，我吃了退燒藥，睡一覺就好。」林宜走進帳篷，聲音顫抖，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何晴的聲音漸行漸遠，似乎有些失望。
林宜蜷縮在睡袋裡，身體瑟瑟發抖。
退燒藥的苦澀在口中蔓延，混著眼淚，咸澀難當。
陸砚南也沒有參加後續活動，他獨自一人回到了營地。林宜的帳篷靜悄悄的，像是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他站在帳篷外，眉頭緊鎖，神色複雜。
昨晚，他喝多了，記憶有些模糊，但一些片段卻異常清晰。
那個女孩，柔軟的身體，顫抖的聲音，還有，那驚慌失措的眼神……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陸總，您怎麼回來了？」何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驚訝。
陸砚南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像結了冰。
「林宜不舒服，我回來看看。」他淡淡地說，語氣聽不出喜怒。
「哦，這樣啊，」何晴沒想到老闆會對一個實習生這麼感興趣，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我剛才去看過她了，她說吃了藥，睡下了。」
「嗯。」陸砚南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他回到自己帳篷內，何晴站在原地，看著陸砚南的背影，眼神閃爍不定，像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
林宜昏昏沉沉地睡著，夢裡全是凌亂曖昧的片段。
她猛地驚醒，發現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頭痛欲裂，身體更像是被碾過一樣，酸痛無力。
她掙扎著坐起來，發現帳篷外天都快黑了。
「醒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帳篷外響起，帶著不易察覺的關切。
林宜一驚，是陸砚南。
她嚇得差點從睡袋裡跳起來。
「陸、陸總……」她聲音沙啞，驚慌失措，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小孩。
陸砚南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杯水和幾粒藥，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把藥吃了。」他把水和藥遞給林宜，語氣不容置疑，像是在下命令。
林宜接過水和藥，默默地吃了下去，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好點了嗎？」陸砚南看著她，目光深邃，像一口古井，深不見底。
「嗯。」林宜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他想起昨晚的事，她現在只想找個洞把自己埋了。
「昨晚，你在營地……」陸砚南開口，語氣低沉。
他的臉色變得陰沉，他看著林宜，目光複雜，似乎想說什麼，話未說完，何晴的聲音在帳篷外響起，打斷了陸砚南的話。
「陸總，你在裡面嗎？」
陸砚南深深地看了林宜一眼，眼神中帶著莫名的情緒，轉身走出了帳篷。
「什麼事？」他聲音冷淡，與剛才的語氣判若兩人。
「海外有個緊急會議，大家到處都找不到您，原來您在這裡關心新入職員工呢。」何晴笑著說，笑容甜美。
「嗯。」陸砚南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大步離開。他坐進車裡，司機發動車子，絕塵而去，只留下滾滾煙塵。
何晴看了看林宜的帳篷，眼中閃過得意，像是打了一場勝仗。
她走到林宜的帳篷前，輕聲說：「林宜，你沒事吧？陸總已經走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林宜悶悶地回應了一聲，她靜靜地坐在帳篷裡，心中一片茫然。
做出了這樣荒唐的事，陸總剛剛的眼神，不會其實什麼都知道了吧？
可是她有男朋友啊！
陸砚南的車已經開遠了，消失在夜色中。
林宜的手，緊緊攥著，指甲嵌入肉裡，她卻渾然不覺，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