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你不愛我。」
我盯著何肖麟那含水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說。
我別過臉，不再看何肖麟。
如今，我處處都能發現他不愛我的證據，他對我再無半點耐心。
是的，我沒有期待了。
何肖麟見我不再看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拖著我朝衣帽間走去。
「何肖麟，你放開我！」
想到他早上在那裡做了那種事情，我便再也不想踏進去。
我用力掙扎，何肖麟的手上卻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何肖麟一隻手臂將我抵在衣帽間的門上，另一隻手輕佻地抬起我的下巴。
我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
臉色陰沉下來，冷冷開口，「楚安然，你這樣我怎麼帶你回家？」
我不自然地向下扯扯衣擺。
「都怪你，好好的衣服被你弄出了褶皺，確實不能再穿了。」
我緩和了一下，聲音也嬌羞起來。
「你去隨便給我挑一件出來吧，我相信我老公的眼光。」
「你還指揮上我了？」他陰陽怪氣地反問我。
我雙手環在何肖麟的腰間，他的腰間卻緊致得如同十八歲的少年，沒有一絲贅肉。
「連幫我挑一套衣服都不行嗎？」
眼前的何肖麟似乎有些讓人看不懂，這是我深愛了二十年的男人嗎？
我沒享受過他的服侍，婚後生活也是我把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如今都要分開了，我總要想辦法彌補一下自己。
「下不為例，別人的太太可沒有這待遇。」
何肖麟取出一套月白旗袍蓋在了我的頭頂，轉身走出衣帽間。
「太太沒有這個待遇，但是肖甜甜有。」我扯下頭頂的衣服，賭氣似的嘟囔。
「楚安然！你鬧夠了沒有！甜甜是我的妹妹！」
他照顧他的繼妹都是親力親為，到我這裡就變成了恩賜。
「妹妹？你敢說，她肖甜甜對你沒有他想嗎？」
我的音量提高了幾分。
何肖麟再一次把我抵在牆上，他的唇肆無忌憚地貼上來讓我無處躲藏。
「既然要分開了，不如好好彌補一下自己。」我迎合著何肖麟熱情的吻，在心中默想。
「記住你的身份，只管做好你的何太太。」何肖麟沒有戀戰，聲音低沉著說。
「至於其他的，還輪不到你管！」
趁何肖麟放鬆，我轉身回了樓上臥室，何肖麟沒有跟上來，顯然他更喜歡衣帽間。
我站在鏡前試穿旗袍。絲綢面料上精緻的月亮和花朵讓我宛如置身於花海，輕盈飄逸。
我打開梳妝台，化了一個淡妝，隨手抽出一根簪子挽起一頭長髮，配上一把同色系的團扇就下了樓。
何肖麟西裝筆挺神色淡漠地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後他站起身抬頭看我。
目光交匯的那一刻，我的身體如同觸電一般。儘管結婚四年，他俊朗的五官和挺拔的身姿依然讓我傾心。
何肖麟似乎並沒有注意旗袍包裹下我的曼妙身姿，他手上很隨意地盤著串佛珠，「首飾也不帶一件，不知道的以為我何肖麟破產了！」
「給你五分鐘，穿戴好了出來見我。」
他說完就丟下我去院子裡開車。
王姐尷尬地捧出一個精緻的禮盒。
「太太，這是何總精心為您挑選的首飾，不如……」
「王姐，你也覺得肖甜甜和肖麟更般配，是嗎？」
我嘆了口氣，望著何肖麟的背影出神。
「太太，可不敢這樣講。」王姐打斷我。
「甜甜小姐是何總的妹妹，自然您跟何總才是天生的一對。老何總和夫人對您可是沒得說啊！」
想到如果何肖麟會因為這種事吃癟，我竟然覺得有點好笑。
其實我只是不想進衣帽間罷了。
我默默走到車前，拉開車門後他制止了我，「你坐後面，前面留給甜甜。」
「為什麼？」
我愣在，手還停在半空忘了收回來。
「先去趟醫院，甜甜身體不舒服，讓她坐前面。」
見我愣著，何肖麟不耐煩地按響了喇叭。
刺耳的汽笛聲將我拉回現實。
「你上不上車？」何肖麟的聲音冷漠地傳入耳朵。
短短幾秒鐘，我的世界彷彿經歷了一場大地震，我把自己震碎了，堆在後座裡。
我手指很用力地扣在車門上，直到骨節泛白，掛在臉上的笑容隨之消失。
「哥哥！」肖甜甜老遠揮動著胳膊等我們來接她回老宅。
她恢復得不錯，除了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
何肖麟趕忙下車扶著肖甜甜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若不是知情者，誰也不會想太多。反倒是我這個正牌何太太，此時像一個電燈泡。
汽車平穩地駛向何家老宅，肖甜甜上車後沉悶的空氣瞬間多了些喧鬧。
「哥哥，你和安然來接我，我真的好高興，希望以後你們去哪裡玩或者吃什麼好吃的也要帶著我，我們一家人每天都要像今天一樣開心。」
我沒回話，何肖麟也沒什麼聲音，肖甜甜又問了一遍，「哥哥，好不好嘛？」
「好。」
得到了何肖麟的回答還不滿足，肖甜甜又扭過頭來問我，肆意撒嬌，「安然安然安然安然......」
「好。」
我也只能這樣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你們可不要再吵架了。」
看著副駕駛這個看似毫無心機的女孩，從前我只以為她是被嬌慣成磨人的小妖精，現在想來只覺得她手段高超。
以她哥哥為中心，以我為半徑，以嘤嘤嘤為輔助，以讓我看清楚他們之間的互動為目的。
她成功了。
汽車平穩地駛進何家大宅，何夫人肖國芳立馬上前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隨後看似不經意地瞪了肖甜甜一眼，便拉著我進了廚房。
看到我手受傷了，她抓起來在嘴邊幫我吹了吹，小心問我，「怎麼搞的，疼不疼啊？」
我抽回手，單單想到心口就已經很疼了。
病房裡的事情我不願多說，搪塞過去見她寶貝兮兮地端來一碗中藥。
「媽前幾天去北淮市玩，那有一家很出名的中醫院，媽特意給你開來調養身子的。」
她把碗推過來，目光熱切地看著我的肚子，「趁熱喝，調養好身體儘快給我們生個大胖孫子！」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雖然這樣想，我還是捏著鼻子把中藥灌了下去，一粒話梅被她適時塞進了我的嘴巴。
「真乖。」何夫人笑眯眯地鼓勵我，「把這碗給阿麟端過去，我給他那個臭小子不買我的帳。」
接過肖國芳遞過來的中藥，我心中不禁感慨：「一個人怎麼生孩子，我也不能無性繁殖。」
如果說我和何肖麟這段婚姻，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那天，大約唯有這段親情會讓我無法割捨吧。
「老公，媽給你燉的補藥，你趁熱喝。」
我端著托盤走到何肖麟身邊蹲下，裝作害羞小聲開口，「爸媽想抱孫子了。」
房間裡除了我以外的人全都很震驚，畢竟以前在喜歡的男人面前始終會保有一份女人的嬌羞，從不會這樣直白。
何亞洲放下手中的報紙，乾咳兩聲，「沒有沒有，生不生孩子得按你們小兩口節奏來，就是那個老沈頭，整天在我們釣魚的群裡曬娃，然然你說他是不是討厭！」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然後就開始劇烈的咳。
早些年為了何氏企業的發展，何亞洲早就熬壞了身體，如今何肖麟能夠獨挑大樑，何亞洲才能退居二線，過上了看報釣魚修養的生活。
但是隨著他身體情況的惡化，他的精力全都用在了跑醫院上。或許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何老爺子越來越看重何家的香火。
我幫他拍著後背哄了老人幾句，何肖麟抿唇，滿意我沒提離婚的事，眼裡帶了點笑意，把藥一飲而盡。
見何肖麟放下空碗，我踮著腳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這樣就不苦了。」
我餘光看見肖甜甜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
這樣的表情，還說明不了什麼嗎？只是我現在還沒有證據……
在不知情者面前，我不會主動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如果有人先受不了露出馬腳，那不怪我。
離真相越近，我越害怕，可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試探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