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覺醒
[Sarah]
「Pierce 太太？」醫生溫柔的提示把我拉回了現實。「我知道這很難消化。試管嬰兒的程序對於像您這樣的年齡來說可能會讓人不知所措。」
我挺直了身子，展現出 Elizabeth Pierce 一直在訓練我的優雅。「我了解這個過程，醫生。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她透過無框眼鏡仔細打量著我。「我們可以立即開始荷爾蒙治療。不過……」她猶豫了一下，瞥了一眼 Theodore 的醫療檔案。「我們應該討論一下 Pierce 先生最近的神經掃描中出現的一些不尋常的模式。」
在她詳細說明之前，我的手機震動了——是 Mrs. Thompson 關於 Theodore 生命體徵的每日更新。「抱歉，我需要回到頂樓。我們明天可以繼續嗎？」
回家的路上，我有時間整理自己的情緒。夕陽把曼哈頓的高樓染成金色和琥珀色，這景象從 Pierce 家族的賓士車後座看起來依舊讓人感到不真實。三個月前，我還在麻省理工學院之間搭乘地鐵。現在，我已經嫁給了紐約最有權勢的科技公司 CEO 之一，準備使用他冷凍的精子進行試管嬰兒，而他卻躺在昏迷中。
當我到達頂樓時，房間裡很安靜，只有醫療監控器的穩定滴答聲。夜班護士尊敬地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去，留下我和 Theodore 獨處。他最近的一次物理治療讓他的皮膚變得乾燥——這一細節會讓 Elizabeth Pierce 感到尷尬，她即使在昏迷中也堅持保持外表。
我走到床邊，脫下毛衣，只剩下一件絲質背心，感覺非常舒適。房間的溫暖讓人安心，我坐在床邊，倒了一小些乳液在手上，搓揉直到乳液變暖。然後我靠近他，從他的前臂開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按摩，就像在處理一頭沉睡的獅子。我的觸摸很輕柔，手指沿著他手臂上結實的肌肉滑動。對於一個已經失去行動能力這麼久的男人來說，他依然感覺很強壯，每一寸都提醒著我他曾經擁有的力量。
「你的肩膀真不錯，Pierce 先生，」我輕聲說，半期待他會笑著告訴我不要多管閒事。但他什麼也沒說。當然，他不會說。我輕聲笑了笑，搖了搖頭。「你知道嗎，我其實不是那種會被美貌迷住的人，但你確實讓人難以不欣賞這景象。」我的聲音輕快，帶著戲謔——甚至有點調情。我以前從未這樣對他說過話。但今晚，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我需要找到某種正常感，即使這只是單方面的對話。
我用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肱二頭肌，感受著皮膚下的堅實，輕輕嘆了口氣。「我敢打賭，你以前只要一瞪眼就能嚇倒所有人，」我說，身體前傾，將乳液抹在他的手上。「我幾乎能想像你走進董事會議室，冷若冰霜，讓那些大男人汗流浹背的樣子。」
突然，監視器的節奏發生了變化，讓我停下了動作。當我移到他的另一隻手臂時，一種微妙的變化在我的意識邊緣閃過——那麼輕微，我幾乎錯過了。我停下來，皺起眉頭。空氣中彷彿充滿了某種不同的氣息。我抬頭看向他的臉。
鋼灰色的眼睛猛然睜開，像激光般鎖定我的目光。這不是婚禮之夜那種空洞的凝視——這是純粹、警覺的意識。
「你是誰？」
他的聲音因長期未用而沙啞，但依然帶著我在每次 Pierce Technologies 記者會上聽到的那種指揮力。我心跳如雷，每根神經都像被電擊了一樣。這就是那個所有人警告過我的男人，那個建立帝國並讓人心生畏懼的男人。而我，竟然像個戀愛中的護士一樣，手上抹著乳液，正被抓個正著。
「我去叫 Mrs. Thompson，」我勉強說道，幾乎是跑著離開了房間。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在一片忙碌中模糊地過去了。Mrs. Thompson 以驚人的速度出現，隨後是一群醫護人員和保安隊伍。Elizabeth Pierce 帶著一陣 Chanel 香水和淚水風暴般地趕到，而 Nathan 則在後面，臉上掩不住的失望。
「奇蹟，」神經科主任在一系列檢查後宣佈。「Pierce 先生的認知功能完全正常。」
Elizabeth 哭喊著，「我的孩子，我聰明的孩子……」
情緒太過強烈，她站立不穩。Nathan 一如既往地抓住機會，立刻上前扶住她。「讓我幫您到客廳休息，祖母。」
當他們經過時，我緊貼著牆壁，試圖變得隱形。但無法逃避 Theodore Pierce 那穿透一切的目光。他不顧醫療團隊的抗議，推著自己從床上坐起來。即使穿著病號服，他依然散發著那種建立科技帝國的 CEO 的威嚴。
「所有人出去，」他命令道。房間以軍事般的精確度清空，只剩下 Mrs. Thompson 不安地徘徊在門邊。
「她是誰？」Theodore 指著我，聲音中帶著足以切割的鋒利。
Mrs. Thompson 一向鎮定自若的表情動搖了。「先生，這是 Sarah Sullivan。您的……妻子。」
房間的溫度似乎下降了十度。Theodore 的表情變得比他昏迷時還要冷酷。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