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琳瑯滿目的成人用品，陳列在展示櫃裡。
我像做賊一樣，比第一次跟林小敏做那事時還要緊張。腦袋嗡嗡的，感覺全世界都在嘲笑我。
但那胖乎乎的女店主，卻毫不隱諱地跟我介紹起了這裡的幾款主打產品，又是什麼逍遙丸了，又是什麼半實體娃娃了。我羞得滿臉通紅，她卻口若懸河面不改色。
知道我只是需要一盒保險套時，女店主顯然有些失望。但她馬上又噴著口水向我推薦了一些輔助的用品，還拿著一盒什麼油，聲情並茂地念起了上面的廣告詞：「浪漫之夜，還你一個金槍不倒的神話……」
我不知道是怎麼鼓起勇氣拿起那盒東西的，女店主見我仍舊沒有關心其他產品的興趣，又給我吐血推薦了幾款價格更高的超薄產品，我搖頭婉拒，留下錢，慌忙逃竄。
身後留下女老闆一句嘲諷：「真摳門，不捨得花錢，哪來的高潮？」
回到房間，我發現林小敏已經鑽進了被窩裡，她的身旁，胡亂地扔著她的衣服，包括胸衣和底褲。
我感覺身體裡，有股熱浪往上頂。容不得多想，我從被子旁邊一角，鑽了進去。
然後，如火如荼。
一曲終了，林小敏躺在我的臂彎裡，連連誇讚我勇猛。
我趁機跟林小敏提到了正事：「房子也認籌了，我們選個合適的日子吧。」
林小敏使勁兒地點了點頭：「嗯嗯嗯，必須的。認籌，兩萬頂五萬，我們得趁熱打鐵，這房價長這麼快，得抓緊選個黃道吉日，把首付交上！」
我苦笑了一聲：「我的意思是，選個訂婚的日子。而且，還沒正式開盤呢，怎麼交首付？」
林小敏收斂住了興奮之情，說道：「現在只是認籌了，又沒完全確實把房子買下來了。我爸我媽肯定……肯定不能同意訂婚。再等等，等首付交上，讓他們安心，就OK了。軍鑫，你要體諒我的苦衷哦。」
我嘴上說，我體諒，我體諒。但心裡，卻是五味翻滾。
這一晚，我抱著她入睡。朦朧中，我總覺得，像是抱了一幢房子一樣沉重。我的胳膊，被她枕得酸酸的，但我卻不敢把手抽回來。我怕，這一抽回來，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摟到的，還不是未婚妻的未婚妻，會悄然飛走。那樣，我怎麼面對我爸媽那期待的目光，怎麼去實現為房家傳宗接代的理想和目標？
第二天，回到家裡。我媽似乎並不關心我昨晚是不是跟林小敏住一塊了，而是重點追問，訂婚的事，她怎麼表態。
我想如實說，但害怕看到母親那失望的目光，於是謊稱小敏很願意，說是跟家裡商量商量。
距離幸福佳園開盤倒計時，三天。
我發小突然吹著口哨，來我家找到了我，二話不說甩出一萬塊錢，衝我罵道：「鑫子，太不夠意思了吧？要買房也不跟我說一聲？瞧不起兄弟是不是？這一萬塊錢先拿著，不多，但能湊個數。如果還不夠，我再給你想想辦法。」
我發小，叫孫振成，小名叫孬蛋，和我光屁股長大的。而且，他跟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從小我們倆就像親兄弟一樣，不分你我。他也不容易，初中畢業以後就開始四處打工，現在靠在磚廠裡拉運磚胚子謀生，經濟上也不寬裕，而且還是光棍，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所以，我買房的事，一直沒跟他提。
我堅決不要他的錢，讓他拿回去，留著以後談女朋友。
孬蛋直接跟我急了，指著我的鼻子說，今天你要是不拿著這錢，咱倆這兄弟，就當白處了！
我揉了揉眼睛裡的濕潤，給了孬蛋一個擁抱。
孬蛋推開我，笑罵說：「得得得！抱我幹嘛呀，抱那誰……抱小敏去，那身子可比我嫩多了！」
我推了孬蛋一把，說：「你這嘴，沒個把門兒的！」
「我這話糙理不糙。」孬蛋嘿嘿一笑，露出了長期吸煙熏黃的牙齒，他朝我一伸手：「給根煙抽總行吧……對了，你和小敏發展的怎麼樣了，你倆那啥了沒有？不是教你了嗎，都。飯，煮了沒有？」
我遞上一支煙，裝糊塗地說道：「飯？你晚上在這兒吃？行，我這就讓咱媽煮飯待客！」
孬蛋一邊把煙往嘴裡塞，一邊說道：「我跟你說，你這智力嚴重有障礙。咱們不是提前研究過戰術了嗎，生米煮成熟飯，是這個煮飯的意思。那樣小敏就沒跑了，她爸她媽再怎麼反對，也無效了。快跟我說說，煮了沒有？」
我在孬蛋面前沒有秘密，輕輕地點了點頭。
「行啊你！」孬蛋羨慕嫉妒地狠狠推了我一把：「動作挺快啊！沒戴套吧，戴了套可就白費了。快跟我說說，啥感覺呀，那事兒。有没有片子裡演的那麼帶勁？還有，她有没有給你那樣……」
我伸手捂住了他這張臭嘴，阻止了他無休止的邪惡。
算命的曾經說過，我生命中多貴人。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在我準備買房的節骨眼上，並不寬裕的孬蛋，硬塞過來一萬塊錢。就連林小敏的閨蜜盛凌，也義無反顧地背著小敏，支援了我六萬。儘管我知道，盛凌是為了讓林小敏幸福，但是的確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讓已經偃旗息鼓的愛情，重新綻放了生機。
我在心裡一一記下，不能忘了這倆人的大恩。
幸福佳園馬上就要開盤了，我和林小敏不停地往售樓處跑，了解最新動態。
售樓小姐告訴我們，開盤當天，不僅有節目表演，還有抽獎活動。而且，前一百名來售樓處簽到的客戶，會有大禮相贈。此外，所有簽訂購房意向書的客戶，都將贈送一輛踏板電動車。
我發現，外面擺了好幾排電動車，大牌子，尺寸不小。可能是售樓處向生產廠家訂製的，電動車上面統一噴繪著「幸福佳園，讓您省錢」的廣告字樣，下方還有售樓處電話。
我們還試騎了一下，林小敏摸著屁股樂壞了，說道：「老天有眼，我可憐的屁股，再也不用受你那自行車虐待了。還是這踏板車，座位軟和，舒服。」
我也點了點頭：「我那古董車，看來是要下崗了。」
林小敏瞄了我一眼，抨擊道：「你這話讓我聽了很不舒服。」
我問：「怎麼了？」
林小敏道：「你的意思是，這電動車以後你騎？」
我愣了一下：「你……你想騎是吧，想騎你騎。我自行車騎慣了，還鍛鍊身體！歸你了！」
林小敏嘿嘿笑了，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逗你呢，傻樣兒。你騎吧，一個大男人家家的，整天騎個破古董，跟民工似的。我看著都不舒服。你騎也行，反正你就當我的專職司機了。」
我強調道：「那沒問題，你上下班，我車接車送。」
林小敏聳了一下纖瘦的肩膀，滿懷憧憬地說道：「什麼時候能坐上轎車就好了，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夏天還有空調。不知我林小敏有没有這個命呀。」
「有！」我豎起胳膊秀了秀肌肉：「有我在，未來將是無限美好！」
「就你呀？」林小敏一嘟嘴巴：「房貸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還完，你恐怕要當一輩子房奴喽。」
我皺了一下眉頭：「就這麼瞧不起我啊？」
林小敏點劃著我的胸膛，反問：「小哥兒，你什麼學歷？有什麼特長？父母幹什麼的？你好好想想吧，哪一樣你有優勢？好不容易快把房子買到手了，這輩子啊，也就這樣了。」
我瞬間被她問住了。
從售樓處離開，林小敏遞給我好幾塊巧克力，這象徵愛情的東西，就是甜美，我吃得津津有味。
林小敏咬了幾下嘴唇，說道：「你知道這麼些巧克力，哪來的嗎？」
我隨口說：「還能哪來的，買的呗。到處有的賣。」
林小敏搖了搖頭，唏噓感慨地說道：「都是人家盛凌賣萌換來的！」
「賣萌？」我頓時大驚失色：「怎麼個情況？」
林小敏一吐舌頭，趕快糾正道：「口誤，口誤。賣萌，是賣萌不是賣身。不過說起來還挺神奇的，就今天早上，樓層經理給我們開完會，盛凌就伸了個懶腰，仰著頭，自言自語了一句，『可惡，我的巧克力全吃完了』。你猜怎麼著？」
我點了點頭：「你那閨蜜是挺喜歡吃巧克力的，天天見她拿著德芙，你說她怎麼也吃不胖呢？那小身材……」
林小敏眉頭皺了一下：「你這話讓我聽了很不舒服，氣我是吧？我一吃甜食就發胖，她吃不胖，你是不是故意的？不過誰說她吃不胖呀，都胖在這兒了。」她用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胸部，竊笑了幾聲，接著說道：「剛才說哪兒了，噢對，就是盛凌吧，她就無意中感慨了那麼一句，說是沒巧克力吃了。哎呦我的媽呀，不得了了，不出三個小時，我們超市前前後後有二十多個男員工，還有經理啊什麼的，都帶著巧克力來了，我們櫃台上啊，巧克力堆積如山！」
我驚愕地道：「這麼有號召力呢？這盛凌，妖孽啊！哪天，你也感慨感慨，看有多少人給你送？」
林小敏伸了伸胳膊，震臂高呼：「我這就感慨，試試靈不靈，我要吃巧克力！」
我拉著林小敏的手，指著前面的商店：「這就去買，全給他包圓兒！」
「還是你最好了，親一個，獎賞你。」林小敏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咯咯地笑得前仰後合。
幸福佳園開盤倒計時，12個小時。
賓館裡，我和林小敏相擁相依，告別著這最後一個夜晚。
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是有房一族了。
林小敏時而溫柔，時而狂野，一次次地向我索要。她太興奮了，用這種方式，迎接著明天這個偉大的日子。
正當我們沉浸在肉體和心靈的雙重喜悅中時，我卻接到了盛凌的電話。
盛凌第一句話就說：「聽著，明天開盤，你先別交首付。」
我頓時打了個激靈！什麼意思？
難道是盛凌反悔了，想把那六萬塊錢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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