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售樓處裡面，來看房的人，真不少。
可接待我們的售樓小姐，知道我們是騎著一輛破自行車來的，也對我們沒抱希望。在介紹樓盤情況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還不停地擺弄著手機。
林小敏被激怒了，扯著嗓子把這售樓小姐，罵了個狗血淋頭：「瞧不起人是吧？幹嘛呢，我們是來買房子的，不是來看你臉色的！你們這房子到底還賣不賣了？」
這一發火還真管用，銷售經理跑出來跟我們連連道歉，並批評了那名售樓員。
在林小敏的堅持下，經理換了另一個售樓小姐，來為我們講解。
新售樓小姐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看樣子沒上班多久，介紹起來很生澀。但有一點，她態度很好，對於我們的疑問，她都很耐心地給予了解答，不懂的，就虛心地請教同事。
林小敏有些不耐煩，想再讓經理換人。我卻覺得這女孩雖然業務不太熟，卻很真誠。
然後我們在售樓小姐的帶領下，去工地上實地看了幾個戶型。我相中了一套70平米的兩室經濟房，林小敏卻看上了一套120平的大三室。意見不一，售樓小姐幫我們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建議我們考慮了一套90平米的小三室，而且這戶型還有六平米的贈送面積，三面朝陽，戶型經濟實用。
林小敏勉強同意了。
我向售樓小姐要了幾份戶型圖，準備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他們同意後，便可以交錢認籌了。
林小敏有些生氣，埋怨道：「買房子又不是你爸你媽住，是咱倆住，跟他們商量什麼呀，他們又不懂。你怎麼一點主心骨都沒有呢？」
我解釋說道：「買房子，好幾十萬，不是小數目，這麼大的事兒，當然要跟父母商量商量。」
售樓小姐也建議我們回家商量一下，畢竟買房不是小事，得全家人滿意。
林小敏鄙夷地瞪了她一眼：「沒見過你這樣的銷售人員！」
這時候另一位比較有經驗的老銷售員走了過來，告訴我們說，認籌金交上以後，再回去商量也不遲。如果家人相不中，這認籌金是可以全額退還的。
這樣一來，我沒了退路，交了兩萬塊錢認籌金。
拿著押金單出門以後，林小敏出其不意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高呼道：「我們有房子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摸了摸臉上的濕潤，心情，卻有那麼一點沉重。
林小敏笑得很開心，像是春天來了。然後她手舞足蹈地對我說道：「你現在就抓緊回家，把戶型圖拿給你爸媽看看，我也拿著回家讓我爸媽看看，一起高興高興。然後呢……為了表示對你的獎勵，今天晚上……我們住賓館。」
什麼？
我的心，怦怦直跳。
但我覺得，這種跳動，並不僅僅是對那男女之事的嚮往，還有別的。
「怎麼，不高興，不高興那就算了，當我沒說。」林小敏見我並沒有驚喜的表情，有些失望。
我強擠出笑來：「高興，我高興。」
然後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我爸媽看了戶型圖後，很滿意。並催促我，抓緊跟小敏溝通溝通，催促一下訂婚和結婚的事情。
他們還拿出了一沓零錢，為我們的愛情事業，提供經費。
到了晚上，林小敏帶上了她的同事盛凌，我們三個人，一起在路邊攤兒撸串。
林小敏的情緒格外高漲，她讓我拿出那認籌押金單，給盛凌看。我謊稱自己把單子落家裡了。林小敏說我不長腦子，萬一弄丟了怎麼辦。然後她摟著盛凌的肩膀，像范進中舉一樣，興奮地說道：「小凌啊，我有房子了我有房子了。今天晚上，得喝點兒啤酒慶祝一下！」
「祝賀你們。」盛凌開心地一笑，說道：「聽著，這頓飯我請，表示對你倆的祝福。」
林小敏拿臉貼上盛凌的臉，還在上面親了幾口：「真是我的好姐妹，好閨蜜，么么噠。」
盛凌伸手摸了摸被親的臉蛋，說道：「行了行了，真是肉麻死了。留點兒口水，多親親你們家軍鑫，他可是比我更渴望你的香吻噢。」
我感激著望著盛凌，一時激動之下，脫口說道：「其實我們更應該感謝一下盛凌，她……」
正說著，我感覺桌子底下，有人朝我腳上踩了一下。
抬頭一看，盛凌還衝我使了個眼色。我明白，她是怕我說漏了嘴，讓林小敏知道，她背著她，借給了我六萬塊錢。
我心裡很清楚，盛凌這樣做，是為了保全我和林小敏兩個人的尊嚴。
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女孩兒。
都說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我眼裡，林小敏當真是西施。膚白，高挑，大眼睛。但不知為什麼，每次她跟盛凌呆在一起，我就覺得林小敏並沒那麼漂亮了。反而是盛凌，美得盛氣凌人，讓人不敢逼視，生怕眼神會褻瀆了佳人。她一直沒交男朋友，我不知道，到底什麼樣的男生，才能配得上她的風華絕代。
林小敏或許是太高興了，喝了不少啤酒。盛凌悄悄地去買了單，然後對我說道：「聽著，小敏她喝多了，我把她交給你了，安全把她送回家！」
我點了點頭，發自內心地說了句，謝謝。
林小敏坐上了我那輛古董級自行車，她不斷地調整著姿勢，說硌得慌，屁股都要硌青了。
我說，要不你騎車帶著我，我不怕硌得慌。
林小敏急劇地搖頭，才不呢。反正我屁股疼，一會兒你得幫我揉揉。
我說，那沒問題。
林小敏真是喝高興了，路上唱起了歌，還說起了胡話：「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嗎？我呀，最想在盛凌臉上，劃兩刀，給她毀容。你說，她為什麼就長得那麼好看呢，比我好看。我們超市裡的男員工，包括男經理，所有男的吧，噢還有男顧客，看她都直勾勾的，直勾勾的，盛凌就是個狐狸精……」
我頓時愣了一下，說道：「小敏你喝多了，盛凌可是你最好的閨蜜，你怎麼捨得下手，還在臉上劃兩刀？而且我覺得吧，你才是最好看的。」
林小敏說：「是……是有點兒下不去手，我就說說。」然後她在我背上拍了一下：「你覺得我最好看麼？你那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錯覺。」
到了賓館後，林小敏的酒勁兒下去了一些。
她蹬掉鞋子趴到了床上，拍著自己的屁股，說道：「快快，屁股被你那破自行車硌壞了，給我揉揉。」
我坐在床上，為她效勞。那柔軟中，還帶有一些豐挺。
「舒服。」林小敏享受著我的服務，兩條腿翹了起來，時不時還壞壞地在我身上踢兩下，占了便宜後，便咯咯竊笑。
我為她揉了一會兒，手有些累了，心裡也蕩漾起了一些漣漪。我把手翻上去，觸了一下她光滑的後背，說道：「到底真被硌青了還是你故意騙我的，讓我看看……」
「你想幹什麼？」林小敏拍開我的手，然後一翻身，坐了下來。
我心裡有鬼，臉上騰地一紅，不敢直視她犀利的目光。
「你是不是想對我圖謀不軌？」林小敏眨巴著眼睛，用手指在我下巴上劃拉了一下。
我心虛地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搖了搖頭：「沒有，堅決沒有。」
「真虛偽！」林小敏在我胸膛上推了一下，還特意朝我身上瞄了一眼：「哼哼，你身上有個部位出賣你了，已經。」
我羞得無地自容，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林小敏約自己來賓館是幹嘛來了？怎麼自己還跟做賊似的呢？
這不合理。
「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傻樣兒。」林小敏柔韌性真好，像打坐一樣，把兩腿疊起來，坐在屁股下面，然後托著腮望著我，一副脈脈含情的樣子：「行了不逗你了，都說了是要獎勵你一下的嘛，你還不主動點兒？」
我得了明確的指令，不再畏手畏腳。
我們吻在了一起，林小敏很配合地扭動著腰枝，讓這偷香的前奏，更富狂野氣息。
「等等！」我正投入，林小敏卻突然喊了一句。
我問：「怎麼了？」
林小敏在我口袋裡摸索了幾下，抬頭問我：「你沒買……沒買那個？」
「哪個？」我一頭霧水，但馬上恍然大悟：「你說的是那個。用不著了吧，反正我們都已經快要訂婚了。」
林小敏強調道：「那不行！我比較傳統，要是大著肚子結婚，我們家的親戚朋友，不得笑話死我呀？反正，在沒結婚之前，必須……必須採取措施。」
我挠了挠脑袋，傻乎乎地说了句：「那岂不是……全做了无用功了？」
林小敏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气地道：「那算了！不是无用功吗，省省，真是一点儿情趣都没有，你娶媳妇儿就是单纯为了传宗接代是吧？那我成全你，结婚的那一天晚上，我就尽那一次义务。以后，想都别想！反正怀了孕，以后那事儿就成了无用功了！」
我真恨我这张臭嘴，说这干嘛，不是自毁前程吗？
我赶快弥补自己的过失，拉着小敏的手，说道：「开玩笑呢，看不出来。」
林小敏哼哼了一声：「知道错了？」
我狠狠地点了点头。
林小敏推我了一把：「那还不快去买呀，宾馆旁边，好像就有一家……成人商店。」
我摸着扑通扑通的心脏，感觉有点儿拉不下脸来。
但还是忍辱负重地走了出去。
成人用品店门口，我纠结了很久，不敢进去。我感觉，过路的行人，似乎都在拿一副嘲笑的目光，盯着我。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眯着眼睛，用掩耳盗铃的方式，自欺欺人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