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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轟隆一聲驚雷炸響,北平城又來了一場暴雨,疾風雨驟,吹得院中芭蕉不停搖晃,好像要被連根拔起似的。

李老爺子正在書房看賬本,蘭玉在泡茶,茶是新茶,今年的明前龍井,翠綠色的茶葉在茶水裡舒展,屋子裡都彌漫著淡淡的茶香。

李明安和他的母親趙氏就是這時來的,二人打著傘,風雨大,肩上也被雨水打濕了。

「爹……」李明安站在書桌前,有幾分不情不願。

趙氏不過天命之年,面相年輕,柳葉眉,姿容秀麗,興許是經年謹小慎微,有幾分怯怯的。

她是商戶之女,後來因生意往來,被家中人送給了李老爺子做了五姨娘。

趙氏輕輕搡了李明安一下,李明安又開口道:「兒子來給爹請安了。」

李老爺子慢慢抬起眼睛看了二人一眼,道:「雨下得這麼大,不好好待著,過來做什麼?」

李明安抿了抿嘴,還未說話,趙氏趕緊道:「給老爺請安,再大的雨也是要來的,是不是,明安?」

李明安應了聲。

李老爺子瞧著李明安,說:「我看你不是想來給我請安,是在家裡待不住了吧。」

李明安說:「爹,我都在家待了半個月了,您就放我出去吧。」

李老爺子翻過一頁賬本,道:「你什麼時候不跟著瞎胡鬧,就什麼時候出去。」

李明安小聲道:「我那不是瞎胡鬧——」

趙氏抓著他的手,搖了搖,「明安!」

李明安當即改了口,說:「爹,我以後都不跟著胡鬧了,您就別禁我足了。」

李老爺子哼笑一聲,靠著椅背,道:「嘴上應得快。」

「現在又不考狀元了,讀書讀到這個年紀也差不多了……」

李老爺子看著李明安,若有所思道,「你去跟著你大哥學做生意吧。」

李明安臉色都變了,「爹,我不喜歡做生意,我不要跟著大哥從商!」

李老爺子淡淡道:「不從商,你想幹什麼?跟你二哥去從政?就你這個性子,只有惹禍的份。」

李明安道:「我不從商,也不想從政,我想繼續在大學裡學習。」

「在大學裡能學什麼?」李老爺子說,「我當初送你去讀書,是想着你能學些正經的東西,可你看看你現在幹的,有哪樣是上的了台面的?」

李明安不服氣,說:「爹,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現在做的都是正事!」

李老爺子將賬本拍在桌上,道:「你還犟!」

父子二人話不投機,趙氏拉著年輕的兒子,臉色也有幾分難看。

蘭玉冷眼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場面,端著茶走到李老爺子身邊,微微俯身,輕聲道:「茶泡好了,您嚐嚐。」

李老爺子看了蘭玉一眼,蘭玉臉上帶笑,將茶杯放在了他面前,李老爺子輕輕吐出口氣,抬手喝了一口茶。

李明安看著蘭玉,這是他第二次見蘭玉了。

他被下人從路上架回了李家,直接塞回了他母親的院子,李明安氣壞了,偏偏管家盯他盯得緊,不讓他離開公館半步。

過了許久,他又想起蘭玉,問他母親,才知道,蘭玉竟是他爹新娶的姨娘。

李明安整個人都愣住了,失聲道,可他是個男人……

趙氏臉色複雜,輕輕嘆了口氣,道,老爺喜歡,有什麼辦法?

李明安眉毛皺得緊緊的,再說了,我爹都這個年紀了,那個蘭玉看著比我大不了幾歲,都能給我爹做兒子了,怎麼能給他做姨娘,太荒謬了!

趙氏忙拉他,你小聲點兒。

李明安看了他娘一眼,腦子裡浮現馬車上的驚鴻一瞥,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他和姨娘兩個字放在一起。

李明安忍不住說,娘,蘭玉一個男人,為什麼要給爹做姨娘,是不是我爹逼人家的?

趙氏輕聲說,不許胡說,那是你爹。

她頓了頓,道,不管怎麼回事,都和你沒關係,他已經進了李家大門,就是你爹的九姨娘。

李明安忍不住抬頭看著蘭玉,蘭玉今日穿了身素淨的青色長衫,身形瘦削頎長,頗有幾分芝蘭玉樹的清俊雅致。

李明安只消一想,蘭玉是他爹的姨娘,心裡就有幾分說不出的別扭和不自在。

似乎察覺了他的目光,蘭玉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蘭玉生了雙上挑的狐狸眼,顧盼多情,糅雜著那份乾淨的氣韻,風情又矛盾。

蘭玉壓低了聲音和李老爺子說:「和一個孩子置什麼氣,父子之間,有話好好說。」

李明安心裡越發覺得古怪別扭。

李老爺子竟不顧二人在,拍了拍蘭玉的手。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沒多久,蘭玉就送李明安和趙氏出書房。

趙氏看著這個男人,神情有些複雜,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行了一個禮,「多謝……」

蘭玉怔了怔,退了一步。

突然,李明安對趙氏說:「娘,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趙氏蹙了蹙眉,說:「你還有什麼事?雨下得這麼大……」

「娘……」李明安聲音拖長,趙氏拿他沒辦法,只好道,「那我先回去,你快些回來。」

說罷,她打著傘,袅袅娜娜地走入了朦朧的雨霧中。

李明安看著蘭玉,蘭玉眉梢一挑,道:「三少爺是有事想找老爺嗎?」

「不是——」李明安馬上道,他的目光落在蘭玉臉上,又飛快地轉入雨中,說,「你叫蘭玉?」

蘭玉笑了笑,道:「您也可以叫我九姨娘。」

李明安眉毛皺緊,過了片刻,低聲說:「你為什麼要給我爹做姨娘?」

蘭玉詫異地看著李明安,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白,他斟酌須臾,笑道:「三少爺問這話是何意?」

李明安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不該給我爹做姨娘,若是我爹欺負你。你和我說。」

他認真地看著蘭玉,道:「我會幫你的。」

蘭玉愣了愣,看著李明安,笑了起來,他一笑,李明安臉都紅了,強調道:「我說真的。」

蘭玉說:「多謝三少爺,不必了。」

蘭玉並沒有將李明安說的話放在心上。

李明安說幫他,怎麼幫?李明安不過一個二十都不到的少年人,他還是李家的少爺,李老爺子是他爹,這是他的家。

陌生人,親人,孰近孰遠,不消多想。

何況就算李明安真的願意幫他,已經晚了。

這場雨下起來沒完沒了,已經是第二天了,依舊不見停,轟隆隆的驚雷緊隨著紫電劈將下來,裹挾著磅礡大雨,如傾倒一般。

陡然一記閃電劃亮了窗戶,隱約在牆上勾勒出出兩個身影。

李聿青微微眯起眼睛,紫電劈下時,蘭玉雪白的脊背也無所遮掩,他跪坐在李聿青腿間,埋著頭,發出黏膩的吮吸聲。

蘭玉口活兒生澀,嘴又生得小,吞了莖頭就皺著眉,噎紅了眼睛,一副吃不下去的樣子。

李聿青也不急,慢慢地頂,不讓他弄下頭那口穴,就將他的嘴當成另一口穴,弄開弄熟了,乖馴濕軟地含著他。

驚雷炸響,蘭玉似是受了驚,卡在喉口的東西一下子深入喉嚨,李聿青爽得喘了聲,難耐地伸手摩挲著蘭玉的頭髮,臉頰。

蘭玉被噎狠了,發出帶泣的喘息。

李聿青手指一用力,蘭玉就抬起了臉,他臉頰通紅,濕紅的嘴大張著,掛著無法吞嚥下去的涎液,狐狸眼半閉著,眼睫毛直抖,一張情色又讓人熱血沸騰的臉。

想憐惜他,又想再狠一些。

李聿青手指下移,握住了他的脖頸,隔著薄薄的皮肉,好像能摸著自己的性器。

李聿青笑了,說:「小娘,我爹沒弄過你這張嘴嗎,口活兒忒差了。」

蘭玉聞言看了他一眼,就要吐出他那根東西,李聿青啧了聲,扣著他的下顎又捅了進去,促笑著哄他:「我錯了,小娘這張嘴銷魂得緊,再含深一點。」

他一下進得太深,蘭玉無力地抓著他的膝蓋,喉嚨下意識地擠壓著勃發的慾望,臉頰都撞上了男人胯下飽滿的陰囊,他口齒不清地罵道:「混帳……」

旋即,他就罵不出了。

李聿青是直接射在他嘴裡的,太多了,吞都吞不下去,蘭玉咳嗽了好幾聲,才勉強緩過勁兒,脊背不住發顫。

李聿青欣賞著蘭玉狼狽的姿態,只覺得怪了,真是奇了怪了,他原本覺得他惦記蘭玉。

無非就是因著他爹帶回來的姨娘是個男人,稀罕,如今他除了沒把陰莖插入底下那口女穴,該玩兒的都玩了,卻反而更惦記。

李聿青輕輕踩了踩蘭玉白皙修長的手指,道:「小娘,還行嗎?」

蘭玉抽回手,啞著嗓子道:「別碰我的手。」

李聿青笑了,道:「聽說小娘會彈琵琶,難怪手這麼漂亮。」

蘭玉沒搭理他,他擦了擦嘴邊亂七八糟的精水涎液,剛站起身,整個人就被李聿青拉著趴在了他身上。

蘭玉要起,李聿青一隻手已經探入了他身下,輕笑道:「小娘,不過給男人吹個簫,下頭就浪成這樣,是不是我爹沒餵飽你?」

蘭玉低哼了聲,瞥了李聿青一眼,道:「放開我。」

話音剛落,呼吸微變,卻是那混帳手指已經插了進去,掐住了小小的肉蒂,李聿青說:「我爹委屈了小娘,我這個當兒子的自然得好好補償小娘。」

蘭玉喘息著道:「唔!你答應過我……」

李聿青渾不在意地奸著他的女穴,在他耳邊道:「小娘,你這兒饞得都要將我手指吃了,真不想要?」

他那玩意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硬了,露骨地頂著蘭玉,蘭玉咬緊嘴唇,道:「不要……」

李聿青哼笑一聲,索性掰開他的雙腿,讓他騎在自己身上,那話兒磨著穴口,將入不入的,蘭玉渾身繃緊,就要從李聿青身上下去,偏被他捏了敏感的陰蒂,激得穴兒裡吐出淫汁,腰也軟了,結結實實地挨著男人滾燙的莖身。

窗外暴風驟雨,屋內熱浪情潮翻湧,赤裸的身軀汗涔涔的,慾火燒得更熾。

蘭玉驚得眼睛大睜,有點兒惱,「李聿青!」

李聿青懶洋洋地應了聲,頂開肉唇,那根駭人的東西拍了拍汁水淋漓的女穴,他盯著蘭玉,道:「不讓肏,磨一磨總成吧,我的親親好小娘。」

李聿青一口一個小娘,透著股子混勁兒,蘭玉被那根玩意兒頂得有些情動,穴口翕合,無意識地吞咬著蹭磨的莖頭,勾得穴肉痙攣,禁不住想起陰莖抽插的快意。

他不是沒開過葷的雛兒,雖說在跟李老爺子之前,蘭玉因著這副畸形的身子,從來不敢和人過分親近,可他到底是一個年輕人,食髓知味,年輕氣盛。

李老爺子沒癱前身體也還算強壯,玩得花樣多,即便精力不濟,偶爾也會吃些藥,能將蘭玉弄得欲生欲死。

自從他癱了之後,雖說二人依舊有情事,可癱了的男人和沒癱,到底是不一樣。

蘭玉低低地喘息著,察覺他走神,李聿青狗似的咬他的脖子,下頭那根玩意兒重重頂在陰蒂上,刺激得蘭玉腰彈了彈,穴肉發癢,又流出一股水來。

李聿青說:「小娘還有餘力走神,想誰呢?」

「我爹?」

蘭玉抬起眼睛看著李聿青,抿著嘴唇沒有說話,李聿青道:「我爹都癱了……」

說著,兀自一笑,「你們怎麼做?小娘騎我爹身上自己搖?」

蘭玉被他逼問得窘迫,盯了李聿青一會兒,支起身按著他的胸口擺動腰臀蹭磨那根蓄勢勃發的陰莖,說:「想知道?」

李聿青的呼吸頓了頓,眼神倏然變得愈發深沉,看著蘭玉,蘭玉也一眼不眨地瞧著他,那雙眼簡直能勾得人發瘋。

蘭玉慢吞吞地說:「是啊,你爹癱了,腰使不上勁兒,我只能自己

李聿青又往里送進一截,盯著蘭玉,嗤笑道:「小娘,你真當我是什麼善男信女嗎?」

陰莖一點一點撐開緊窄的女穴,又酸又脹,蘭玉被頂得難受又有幾分爽快,眼裡泛起了水光。李聿青伸手撥開他臉頰邊黏著的濕發,笑道:「小娘跟了我爹這麼久還這麼緊,我爹可真憐惜你,換了我,早給你操熟了,教小娘聞著雞巴味兒就發騷。」

蘭玉別過臉,不看李聿青,李聿青偏掐著他的下巴掰過臉來,「不高興?」

蘭玉冷笑了一聲,「還當你李二爺有多高的定力。」

「不過如此。」

李聿青撲哧一聲笑了,不以為意道:「男人嘛,有幾個不是色胚淫棍,你當人人都是我大哥?」

蘭玉目光微閃,漠然道:「你們李家人都是一丘之貉。」

「是,誰讓小娘貌美還生了這麼個招人稀罕的身子……」

李聿青笑著敷衍地應了聲,埋在穴兒的性器抽送起來,那孽根大,鐵杵似的一根,一動牽起如潮的情欲。

蘭玉也無暇再開口,李聿青看著蘭玉微微蹙著眉的樣子,情不自禁地俯身下去吻他,雙唇相碰,蘭玉眼睫毛顫了顫,睜眼對上李聿青的目光。

李聿青不再滿足於輾轉淺吻,探了舌頭,蘭玉自不配合,勾得李聿青愈吻愈凶,胸膛的乳尖也落入了李聿青手中。

轟隆隆雷聲次第炸響,驟雨不歇,屋內情欲的味道如燎原的火,燒將起來。

突然,門外有人敲門,砰砰砰作響,「九姨娘!」

蘭玉如夢初醒,下頭夾得更緊,壓低聲音道:「等……等一下!」

李聿青正在興頭上,哪裡肯輕易停下來,用力頂開纏咬的肉穴,口中道:「小娘別叫就成了。」

門外的下人道:「九姨娘,老爺讓您現在過去呢,九姨娘!」

是李老爺子身邊的人,蘭玉狠狠瞪了李聿青一眼,穩了穩氣息才道:「出什麼事了?」

下人的聲音混入淅淅瀝瀝的雨聲裡聽不真切,道:「回九姨娘的話,我等也不知道,老爺如今醒了,正等著您呢。」

蘭玉說:「你先去回話,我穿好衣服就過去。」

下人道:「是,九姨娘,您快著些。」

蘭玉:「知道了。」

他應完,看著李聿青,說:「出去……」

李聿青不高興地重重一頂,嘲道:「小娘,你這樣如何去見我爹?」

蘭玉低哼一聲,說:「李聿青,起開。」

「我還硬著……」李聿青被掃了興,也有幾分煩躁,蘭玉冷笑道:「你爹等煩了就會自己過來,你想被他看著就儘管弄。」

李聿青說:「小娘也忒無情,老東西這麼大晚上的叫你你就巴巴地過去,什麼時候對我有這好臉色?」

蘭玉道:「下輩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是做不下去了,李聿青磨磨蹭蹭地抽出了還硬著的陰莖,他看著蘭玉那口女穴,狹小的肉縫弄紅了,艷艷的,淫水自口裡流出,看得人眼熱,陰莖發燙就要插進去,蘭玉卻曲起了腿,藏住了腿間的風光。

李聿青啧了聲,蘭玉當著他的面,拿帕子擦著腿間的淫水,末了,將帕子丟在李聿青腿間,正覆著男人昂揚的陰莖。

蘭玉站直了,慢慢道:「委屈二爺,自己弄出來吧。」

說罷,拖著酸乏的腿下床穿衣去了。

蘭玉就著冷水將身上擦拭乾淨,又換了身乾淨的長衫,才打了把傘出門。

臨出門前,他偏頭看了李聿青一眼,李聿青靠在床頭,也不管身下還翹著的東西,直勾勾地盯著他,四目相對,蘭玉收回了目光,堪堪開了一扇門就走了出去。

屋外風雨正勁,刮得傘都晃了晃,噼里啪啦的雨珠豆粒也似的打將過來。

蘭玉皺了皺眉,頂著風雨就走上了長廊,廊道上已經濕透了,懸掛的紅燈籠搖搖晃晃,院中的芭蕉也不堪風雨摧折,好像要在這長夜裡被連根撅起。

他住的院子離李老爺子的臥室不遠,可風雨太大,寥寥一段路肩頭都濕了,臉上也沾了水跡。

李老爺子屋中燈火通明,蘭玉推門進去時,雲香正在伺候李老爺子抽大煙。

雲香是李老爺子院裡的大丫鬟。

李老爺子皺著眉,斜靠在擺在床上的木几上,雲香剛剛點著了煙,他抽了一口,就看見了蘭玉。李老爺子對雲香說:「下去……」

雲香應了聲,又對蘭玉行了一個禮,「九姨娘。」

蘭玉頷首,抬腿走了過去,聲音柔和,「怎麼大晚上的還抽起大煙了?」

李老爺子拍了拍床榻,道:「過來……」

蘭玉蹬了木屐,又解下了外衣才爬上了床,李老爺子枕在他的腿上,看著蘭玉年輕漂亮的面容,伸手摸了摸他微涼的臉頰,道:「晚上做了個夢,就睡不踏實了,這一晚上的電閃雷鳴,吵得人頭疼。」

蘭玉溫馴地垂下眼睛,伸手按揉著李老爺子的太陽穴,說:「您最近碰大煙碰得越來越頻繁了。」

李老爺子緩緩吐出白霧一般的煙圈,微微眯起眼睛,聲音也有了幾分迷離,道:「不打緊,我心裡有數。」

阿芙蓉經了火,散發出甜膩的氣息,蘭玉挨得近,聞著了,也有幾分熏熏然。

他晃了晃頭,看著李老爺子,癱瘓對於一個男人而言。

無論他面上如何冷靜,心中也是在意的,不過短短數月,李老爺子眉梢眼角都老了許多。

蘭玉溫聲細語地說:「您也要多顧惜些身體。」

李老爺子隨口應了聲,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他吊著精神,懶懶地捉著蘭玉的手指,道:「怎麼來得這麼遲?」

蘭玉撓了撓男人粗糙的掌心,道:「就是再想來陪您,您總得給我一點穿衣裳,收拾的時間。」

他說得嬌,撓得李老爺子心癢難耐,又被阿芙蓉驅使著,他著迷地聞著蘭玉身上的味道,聲音更低,說:「這是什麼味道?」

蘭玉心口跳了跳,面不改色道:「今兒下午管家送來的香水,說是洋人的玩意兒,我瞧著新奇,就噴了些在衣服上,如今還留著味兒,您喜歡嗎?」

李老爺子昏昏一笑,臉埋在蘭玉腰腹間深深地吸了一口,道:「喜歡……」

蘭玉看著他面上的飄飄然神情,沒來由地打了個寒噤,他拿下李老爺子的煙槍,說:「我陪您歇著吧。」

李老爺子反應遲緩,過了幾息,才應了聲,蘭玉要起身卻被他箍住了腰,李老爺子深深吐出一口氣,臉在蘭玉身上蹭著,手往他身上探,吩咐道:「衣服脫了。」

蘭玉一怔,低聲哄他,「我先將矮几收好,好不好?」

李老爺子抬起眼睛看著他,不容置疑道:「脫衣服。」

李老爺子微眯著目光,懶懶散散的,卻讓蘭玉覺得壓迫性十足。

他慢慢伸手搭上脖頸間的盤扣,腦子裡飛快地想着李聿青有沒有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跡,他清醒時自然警告過李聿青。

可那混帳向來恣意妄為,一手調情的手段,就連蘭玉也有些招架不住。

蘭玉被李老爺子看著,心懸了起來,手抖了好幾下也沒有解開胸口的盤扣,緊張得不行,耳朵也紅,低聲求李老爺子,「燈太亮了,求您關了吧。」

他一副害羞的樣子,雛兒似的,李老爺子看著他肩頭雪白的皮肉,慢慢吻了上去,口中道:「害羞什麼?」

蘭玉低喘了一聲,抓著李老爺子握過煙槍的手,含糊道:「您那麼瞧著,誰不害臊啊?」

「求您了……」蘭玉在他嘴唇吻上來時,乖順的揚起了脖子,手指勾著李老爺子的衣襟,李老爺子在他頸側咬了一口,才拍了拍他的大腿,寬宏大量道:「去把燈關了。」

蘭玉松了一口氣,李聿青掐著他的腰掐的用力,說不得已經留下了指印,他捂著衣襟下了床,忙將床上的矮几端走,關了燈,才脫光衣裳上了床。

李老爺子躺在床頭,察覺一具光溜溜溫熱的軀體鑽進了自己懷裡,心下快慰,揪著青年胸膛兩顆嫩生生的乳尖把玩,說:「都跟了我這麼久,還跟小雛兒似的……」

他嘲弄一般掐緊了,逼得蘭玉身子蜷了蜷,低低地喘息,「小處女。」

蘭玉乖乖地讓他玩著自己的乳頭,意亂情迷一般去蹭他的臉頰,道:「您笑話我。」

李老爺子哼笑了聲,掌著他的屁股用力揉搓,蘭玉生得清瘦,想是經年坐著彈琵琶,屁股飽滿豐腴,肉感十足。

他揉面團似的,用力抽上幾掌,拍得臀肉蕩漾,別有一番活色生香。

年輕的肉體於暮年之人分外有吸引力,他羨慕於這份青春生機,卻又嫉妒,想占有,又想摧毀。

蘭玉被他揉弄得未消的欲念也勾了起來,和李聿青的歡愛本就戛然而止,不曾盡興,他呼吸微急,在那雙手沒入他腿心時,發出一聲短促的呻吟。

男人的陰莖和女人的穴生在一處,畸形又怪異,卻別樣的刺激情欲。

李老爺子握住那口被小小的陰穴,不過一碰,就發覺竟然濕了,「怎麼今兒晚上濕得這麼快?」

蘭玉猛地驚醒,後背冷汗涔涔,下意識地夾緊李老爺子的手,小聲地叫,「老爺……」

李老爺子一巴掌扇在腿根,說:「藏什麼?」

他是風月老手,一摸那口穴就知是被弄過了,微眯起眼睛,逼近蘭玉,道:「蘭玉,你來前在做什麼?」

蘭玉心顫了顫,幾不敢想,被他發覺今夜和李聿青廝混是什麼下場,窗外猛地劈下一道紫電,轟隆隆的驚雷緊隨而來,蘭玉腦子裡驟然浮現他進李家時路過的那口井,井口不大,黑黝黝的,井邊生著幾株雜草,和李公館的奢靡格格不入。蘭玉毛骨悚然,嗫嚅道:「沒有……我沒做什麼。」

李老爺子一掌重重拍在穴口,蘭玉毫無防備地叫出了聲,眼睛也紅了。

李老爺子手勁兒重,扇得穴口更艷,他胡亂地將手指插入穴口,抽插了幾記,冷冷道:「屄都被操軟了,還說沒什麼?」

蘭玉嗚咽了一聲,眼淚倏然落了下來,難以啟齒一般,道:「嗚是角先生……蘭玉用角先生自瀆。」

李老爺子儼然蟄伏在黑暗中的一匹老狼,盯著蘭玉看了半晌,又湊過來親他,柔聲道:「哭什麼,不過是問兩句,瞧這哭的,我都心疼了。」

淚珠子滾落,蘭玉難堪地閉上眼睛,哽咽道:「您那麼問——分明就是一副捉姦的樣子,您要是懷疑我偷人,只管讓人把我拖去填井。」

「我一個男人,生了這麼個東西,又嫁給您做姨娘,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的,您又何必如此羞辱我?」

李老爺子道:「胡說什麼……」他揩去蘭玉臉上的眼淚,道,「你可是我的小菩薩,是我的心肝兒寶貝,我怎麼捨得羞辱你。」

「我這是緊張,怕你被別的男人騙了。」

蘭玉不吭聲,只偶爾發出幾聲抽泣聲,李老爺子道:「不哭了?」

「惹得我的小菩薩垂淚,真是罪過。」

過了好一會兒,蘭玉才說:「您真不是懷疑我偷人?」

他聲音裡還帶著哭腔,卻顯得分外可憐,李老爺子哪兒還管得了其他,當即道:「當然沒有,你對我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再說,我們蘭玉又豈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

蘭玉這才擦了擦眼淚,嗯了聲,李老爺子笑了,道:「你們揚州是江南水鄉,難不成男人也是水做的,逗兩句就掉了這麼多眼淚,底下還要流著水。」

蘭玉別過臉

他蹬了蹬腿,喉嚨裡發出的喘息聲微弱,李老爺子將角先生送入穴口,夾得緊,抽出都有些吃力,他涼涼地笑了一聲,「寶貝兒,一個死物也饞成這樣,真是個小騷貨,難怪大晚上的還要自己玩兒。」

蘭玉眼前發黑,忽然,李老爺子甩開了他,新鮮的空氣一氣兒闖了進來,他壓不住咳嗽了好幾聲,手撐在床上要逃離那根角先生,哽咽道:「疼……老爺,太深了。」

李老爺子用力一捅,角先生弄得深,死物不知溫存,生生撞上深處的宮口,蘭玉呻吟驟高,下頭直接噴出了大股淫液。

蘭玉高潮了。

李老爺子被噴了滿手的水,突然又冷靜了下來,他徐徐地摸著蘭玉痙攣的腿根,道:「喜歡這個死物嗎?」

蘭玉自高潮中回過神,慌忙搖頭道:「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偷偷玩了……老爺,您別生氣。」

李老爺子笑了聲,道:「我生什麼氣,不過是自瀆……」

他幽幽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疲憊,「我老了,已經不能滿足我的小菩薩了。」

蘭玉爬起來,小寵物一般討好地蹭著男人的手臂,小聲道:「不,您不老,我只要您,您疼疼我。」

黑暗中,李老爺子的聲音很平靜,卻讓蘭玉不寒而慄,他道:「嘘,別怕,我也年輕過,年輕人都喜歡玩兒,尤其是我的小菩薩還生了這麼一副身子——」

「我既將我的小菩薩迎回了家中,怎麼能餓著你……」他慢慢地摸著蘭玉的下身,笑了笑,道,「你喜歡角先生,那就讓它好好餵飽你,好不好?」

翌日,下了兩天的暴雨一直未停,濃雲翻滾,雨自雲中傾倒下來似的,院中都積起了水灘。

李鳴爭來時,下人攔住他,神色古怪,說:「大少爺——」

「老爺今兒還沒起呢。」

李鳴爭皺了皺眉,下人壓低了聲音,含糊不清地說:「九姨娘在裡頭。」

李鳴爭抬起眼睛,冷淡地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抬了抬下巴,說:「去,就說我有要事。」

下人猶豫了一下,應聲就跑入了雨中。

不多時,下人走了過來,道:「老爺請您過去。」

李鳴爭打著傘,抬長腿步入雨水中,雨珠打得傘面劈劈啪啪作響。

院中擺了一個偌大的水缸,兩天暴雨,缸中水已經滿滿當當,沿著缸沿往下漏。

李鳴爭一走入屋子就聞到了新點的檀香味兒,夾雜著奇怪的味道,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一嗅,就察覺出是激烈情事過後的味道。

李鳴爭看著他爹,李老爺子坐在輪椅裡,雲香正跪坐在地上替他穿鞋。

李老爺子神情疲倦,打了個哈欠,道:「大早上的過來做什麼?」

李鳴爭收斂心神,道:「這幾日暴雨,咱們的貨船停在了威海碼頭,有兩批貨無法按時到北平了。」

李老爺子恹恹道:「知道了。」

李鳴爭語氣未變,淡淡道:「這雨看著短時間內停不了,城東地勢低,那幾個倉庫都需要加固防範。」

「你放手去做吧……」李老爺子點點頭,二人又談了片刻,多是李鳴爭說,李老爺子聽,他像是一宿沒有睡,精神不好,反應也遲緩,李鳴爭也不在意。

突然,屋子裡頭傳出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李鳴爭聲音頓了頓,看著垂落的珠簾,李老爺子一隻手撐著臉頰,又打了個哈欠,說:「還有事嗎?」

透過珠簾,李鳴爭隱約看見了床榻上躺著一個人,赤裸修長的腳無力地滑出了床沿,不堪承受似的,腳趾蜷起又張開,發著顫。

李鳴爭看著李老爺子,臉上沒什麼表情,生疏又冷淡道:「沒有……」

李老爺子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李鳴爭又看了眼珠簾,轉身就走了。

李老爺子靠在椅背上坐了一會兒,才慢慢轉動輪椅朝裡屋走了過去。

地上是被碰落的玉枕,可憐地滾落在地上,床上正橫陳著一具赤裸的軀體,他雙手都被捆著吊在了床頭,腿大張著,陰穴紅腫,插著一根粗碩黝黑的角先生,陰蒂被淫器夾著,腫脹不堪。

蘭玉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穴兒裡頭還吃了個緬鈴,緬鈴震顫,玉勢也動,快感成了煎熬,激烈地鞭笞著每一寸皮肉。

蘭玉眼神渙散,過了好一會兒,才看見輪椅上衣冠整齊的李老爺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口裡戴著核桃似的口塞球,已經被洇濕了,說不出的情色。

李老爺子伸手摩挲著他滑下來的大腿,握住了,搭在自己腿上,道:「鬧什麼,想讓老大來看你這副樣子?」

蘭玉睜大眼睛,驚惶地不住搖頭,嘴裡塞了東西,話說不清,含含糊糊的。

李老爺子端詳著蘭玉眼中的驚懼,這才大发慈悲取出了他嘴裡的口球,手指逗了逗舌頭,蘭玉舌尖已經發麻了,吃力地舔著他的手。

李老爺子說:「逗你的。」

蘭玉眼淚簌簌掉落,哽咽道:「我受不了了,求您饒了我吧。」

李老爺子揉了揉他的嘴唇,說:「我的小菩薩吃飽了?」

蘭玉忙不迭點頭。

李老爺子有點兒意猶未盡,頗為惋惜道:「好吧……」

蘭玉被李老爺子玩了大半夜,於蘭玉而言,那幾乎是噩夢一樣的半宿。

他被釘在角先生上肏得潮噴了兩回,屋外風雨不歇,蘭玉恍惚裡覺得自己也成了風雨下的一株芭蕉,被肉欲撕扯著,全然成了一個玩物。

下頭的女穴肏成了一口艷紅的淫竅,不知餍足地含著角先生,臉也被按入了男人胯下,蘭玉聞到了李老爺子身上的味道,腐朽裡夾雜著過分甜膩的福壽膏,讓他想到了春日裡泥土裡腐爛的老樹根。

那玩意兒半硬著,拍在他臉頰,蘭玉神志不清地舔了好一會兒才囫圇地勃起。

李老爺子呼吸急促,趴在他身上,扯著蘭玉赤裸裸的身體去迎合自己。

屋子裡不見光,黑漆漆的,一切都籠罩在黑暗裡。

蘭玉被攥得手臂發痛,老爺子一邊舔著他的臉,手指痴迷地摸他的穴,胡亂地叫他,「寶貝兒,乖乖張開屄,吃進去。」

插進去時,李老爺子滿足地喟嘆了聲,可他癱了,下身使不上力,插進去了也於事無補。

他竭力想動,卻壓根兒不聽使喚,蘭玉吃著了鮮活的器物,被角先生捅得痙攣發痛的肉穴似得了慰藉,痴纏地嘬著那根東西,喉嚨裡發出渴求的呻吟。

欲火難消,李老爺子焦躁不堪,他掐著蘭玉的乳尖,蘭玉疼得狠了,腦子忽然清醒過來。

李老爺子吻他,聲音裡都是讓人脊背發涼的欲念,瘋子也似的,乞求他,「蘭玉,我的菩薩,你快動一動……」

蘭玉抽了口氣,渾身發抖,手腳並用地爬李老爺子身上撐著腰吞吃那根陰莖。

可不知怎的,興許是受了驚嚇,抑或是李老爺子有些不對,蘭玉竟沒有半分快意。

突然,李老爺子說:「為什麼不叫?」

「寶貝兒不舒服嗎?」

蘭玉咬著嘴唇,陰莖撞著敏感處,方低低地叫了聲,「老爺……」

李老爺子攥著他的腰,用力抽了屁股一巴掌,說:「叫出來。」

蘭玉眼裡浮現幾分濕意,搖著屁股,當真叫出聲來,他有一把好嗓子,平日裡說話時帶了幾分江南水鄉的溫軟和緩,騷叫起來別有一番風情,比勾欄妓院的婊子還勾人。

今夜李老爺子似乎格外激動,他貪婪地撫摸著這具鮮活的肉體,像是要從中汲取幾分勃勃的生機。

他含著蘭玉的乳尖,捏他紅腫的陰蒂,感受著蘭玉在自己懷中顫抖綻放,興奮得不能自已。

不過片刻,蘭玉只覺穴兒裡一濕,李老爺子已經射在了他穴裡。

他眼睫上還帶著水霧,沒想到李老爺子射這麼快,將將吊起的情欲又生生刹住,整個人都空落落的。

李老爺子滿足了,他摟著汗津津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吮吻蘭玉的脖頸,親他嘴時,蘭玉乖乖地伸出舌頭和他糾纏。

李老爺子心中突然生出莫名的柔情,他撫著蘭玉的後背,沒頭沒腦地說:「寶貝兒,你這兒生得和尋常女子並無二致。」

他說:「你會不會懷孕?」

蘭玉悚然一驚,他向來對這女穴諱莫如深,瞞都來不及,更不要說看大夫了。

若不是李老爺子,他這輩子都沒想過和人行風月事,懷孕——簡直想都不敢想,不能想。蘭玉乾巴巴道:「不……不能吧,我是男人——」

話沒說完就變成了一聲喘息,李老爺子摸著他含精的雌穴,說:「男人會長屄嗎?」

蘭玉張了張嘴,不吭聲。

李老爺子摸到了他的陰莖,還硬著,沒有射,他慢慢地撫摸著那根陽物,蘭玉心無端提了起來。

黑暗中,李老爺子道:「我的小菩薩這兒……」他點了點陰莖,「都還沒有射。」

蘭玉小聲道:「我不要緊的,您舒服才是最要緊的。」

李老爺子突兀地笑了一下,說:「這怎麼行?」

他抽出已經軟下來的物件,裡頭的精液要往外流,李老爺子又堵了回去,他疲軟的東西蹭著穴口,說:「蘭玉,給我再生個孩子吧。」

「生個像你的孩子。」

他如是說,而後蘭玉就被綁著手腕,拿麻繩在床頭吊了半宿,被玩得陰莖再也射不出什麼東西,險些沥出尿,李老爺子才放過了他。

翌日放下來時,蘭玉的嗓子已經啞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

宅院裡沒有秘密。

蘭玉被李老爺子綁了整宿的事,長了翅膀似的,不過一天就傳遍了整個李公館。

有人嫉妒大罵他不要臉,有人幸災樂禍,更有人冷眼旁觀,看蘭玉的笑話。

公館中人都要將蘭玉是狐狸精的事坐實了,這要不是狐狸精,能勾得李老爺子這把年紀不顧身子,還陪他荒唐一整晚?

蘭玉置若罔聞。

他能下床時,李聿青來看過蘭玉一回,蘭玉一見他臉色就冷了下來,見他還敢湊上來,一記耳光就甩了過去,「滾!」

李聿青早知他的烈性子,抓住他的手,笑道:「小娘別惱,我就是來看你的。」

蘭玉冷笑道:「看我有沒有死?」

「小娘說得哪裡話……」李聿青見蘭玉冷著臉就心癢,說來也怪,李二爺憑藉著那張臉在歡場無往而不利,偏在蘭玉這兒屢屢碰壁。

可愈是碰壁,蘭玉愈是不假辭色,李聿青就跟犯賤似的愈要湊上來,他自己心裡都納悶兒,琢磨片刻,只好歸咎於還沒嘗夠這禁忌的滋味兒。

李聿青說:「我這不是聽說小娘身子不爽利,特意來瞧瞧你。」

蘭玉冷冷道:「用不著你看,你李二爺少見我,我就能多活兩日。」

李聿青嘆氣道:「這可難了,我一日不見小娘心裡就掛念得緊。」

蘭玉眉宇間還有幾分病態,他穿著一身白,多了幾分教人憐惜的病弱意味。

李聿青按捺不住,伸手碰了碰蘭玉的臉頰,服了軟,壓低聲音道:「那日是我不對,一時情不自禁,我也不知我爹大晚上的還要找你。」

蘭玉漠然道:「我是你爹的姨娘,他想什麼時候找我就什麼時候找我。」

李聿青想握他的手腕,道:「疼不疼,我看看?」

「我給你帶了傷藥,頂好的,一定不留疤。」

蘭玉退開一步,說:「不必了。」

他生冷不進,李聿青看得喜歡,逼近了一步,剛想開口,就聽蘭玉看向他身後,叫了聲,「三少爺。」

李聿青頓了

話越傳越誇張,活脫脫將蘭玉說成了勾人魂魄,吸人精血的狐狸精,李明安聽得惱怒,發了火,呵斥了幾個下人,可等下人唯唯諾諾地退下,李明安腦子裡卻浮現他頭一回見蘭玉的樣子。

蘭玉坐在馬車上,車簾打開了,一身素淨的青色長衫,天上人也似,一雙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對他微微一笑,不知那日的太陽太大,曬得人心浮氣躁,李明安竟有幾分頭昏目眩,心臟跳得快,每一下都不受控。

「明安,明安!」耳邊傳來幾聲輕喚,李明安猛地回過神,就見他母親趙氏站在廊下,說,「你這孩子,想什麼呢,雨下大了也不知道躲一躲。」

李明安愣愣地應了聲,耳朵發燙,掩飾性地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說:「沒,沒什麼。」

他心裡有點兒羞恥又有幾分懊惱,怎麼想蘭玉想得這麼出神了。

沒成想,當天夜裡,李明安就做了個春夢。夢裡是被綁著的蘭玉,肌膚賽雪,說不出的綺豔,竭盡少年關於色欲的所有幻想,朦朦朧朧,卻已經讓李明安窘迫不已,想看又不敢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稍稍抬起眼睛,就對上蘭玉的目光。

蘭玉對他笑了笑。

李明安腦子都一片空白了。

翌日醒時,褲襠裡一泡精駭得李明安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蘭玉自不管李明安滿腔少年心事,這雨下起來就沒停,聽說黃河已經發了大水,百姓流離,苦上加苦。

這一日,雨下得小了,蘭玉突然想起他那邊琵琶,便問了李老爺子,說想將琵琶取回來。

那夜之後,李老爺子心情好了許多,蘭玉想出門也允了,還叮囑道:「坐馬車去,讓下人跟著。」

蘭玉應了。

蘭玉的琵琶已經跟了他有些年頭了,從揚州輾轉到北平。

雖說不是頂好的琵琶,可這把琵琶是他母親生前攢了許久的錢給他買的,蘭玉不捨得丟下,就一直帶在了身邊。

琵琶是交托給了琴行的人修的,蘭玉一去,亮明身份,琴行的人就畢恭畢敬地將琵琶抱了出來。

蘭玉看著弦已經續好的琵琶,忍不住緩緩撫摸著琵琶背,手指輕輕一勾,琵琶發出幾聲低吟。

蘭玉臉上露出一個笑,道:「多謝了。」

琴行掌櫃笑道:「客人客氣了,我這兒新到了一把品相極好的琵琶,紫檀木所製,浦東的琵琶名手沈先生也是讚譽不絕,客人要不要看看?」

蘭玉聞言遲疑了一下,說道:「改日吧。」

琴行掌櫃道:「哎,好嘞,那您慢走。」

蘭玉抱著琵琶走出琴行時,雨竟然又下得大了,下人打著傘湊過來,說:「九姨娘,雨下得太大了,咱們快回去吧。」

蘭玉不鹹不淡地嗯了聲,上了馬車,他靠在車廂內,懷中抱著琵琶,指尖偶爾撥兩下弦,聲音清脆,淹沒在如傾的雨水裡。

突然,馬車猛地一晃,蘭玉皺了皺眉,問:「怎麼了?」

雨聲嘈雜,下人大聲喊道:「九姨娘,前面有巡捕在驅趕流民,他們朝我們過來了。」

蘭玉打開車門往外看了眼,只見如瀑的雨簾裡,幾十個衣衫襤褸的流民喪家犬似的狂奔著,身後是十數騎,無不是披著蓑衣,手持槍支的巡捕,蘭玉當即吩咐道:「將馬車趕去一旁。」

下人應了聲,可連日暴雨,路上滿是污水,積得高,也不知堆了什麼髒物,竟一下卡住了。

陡然,遠處一聲槍鳴撕裂了劈裡啪啦的雨聲,叫人膽寒,下人被那一聲槍響嚇得慌了神,又急,重重地一鞭子抽上了馬背,馬車晃了兩下,竟一下子奔跑了起來,直直衝著流民而去。

蘭玉倒抽了口涼氣,抓緊車廂雕鏤,那馬瘋了一般,流民一見馬車直衝他們而來,慌亂四散逃竄。

馬尤刹不住,巡捕見了,一恼,直接衝著馬就開了槍。

砰的一聲,馬轟然倒地,拽得整輛馬車連人都翻在了污水裡。

為首之人喝道:「你們什麼人,敢縱馬長街,擾亂我們執行公務!」

下人被摔得七暈八素,一條腿都壓在馬車的橫欄底下,痛苦哀嚎。

蘭玉從馬車裡狼狽地爬出來時就看見一杆杆槍指著他,也愣了愣,臉色微白。

為首的男人道:「還不回話!」

蘭玉回過神,開口道:「這位官爺,真對不住,我等是城東李公館的人,剛巧從此地回家,不料馬突然發了瘋,衝撞了官爺公事。」

男人眯了眯眼睛,打量著蘭玉,目光又掃到馬車上砸在泥水裡描了李字的紅燈籠,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蘭玉取出一個香囊,還將腰間懸掛的玉佩放入了其中,雙手奉上,道:「一點小心意,多謝官爺援手擊斃了瘋馬。」

他伸著雙手,過了一會兒,男人才俯身拿走了香囊。

掂了掂,道:「既是李家的人,就趕緊回去吧,不要在街上久待了。」

蘭玉說:「多謝官爺,我們這就走。」

那男人抬了抬手,道:「走……」

說罷,十數騎揚長而去,馬蹄踏起沿途雨水濺了蘭玉一身。

他閉了閉眼睛,抹去臉上的雨水,才吐出了一口長氣。

蘭玉回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下人,轉身過去用力搬動著翻了的馬車。馬車沉重,雨又下得大,不過片刻,渾身都濕透了。

突然,有兩個打著傘的中年男人急步走了過來,對蘭玉道:「這位……先生,我們爺請您過去。」

蘭玉一怔,循著二人的目光看了過去,就見一旁布莊的二樓正站著一個男人,雨幕迷濛,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可那一剎那,蘭玉就知道了對方是誰。

蘭玉說:「有勞二位將他送去醫館。」

中年男人應下,蘭玉想起什麼,又鑽進馬車抱出那把琵琶,才走進了男人傘下,朝布莊走了過去。

布莊內掛滿了顏色各異的布匹,一邊上還掛著許多成衣,有洋裝,有長袍,雨正滂沱,大堂內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客人。

中年男人是這家李氏布莊的掌櫃,二人踏入布莊,他收了傘放入門邊的桶內,對蘭玉笑說:「這邊請。」

蘭玉頷首,二人沿著木質長梯,將往上走時,蘭玉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又胡亂地理了理衣服,可瞧見被污水染得髒污的衣服,又慢慢放下了手。

李鳴爭已經見多了他狼狽的樣子,多這一次不多。

掌櫃的將他送上了二樓,道:「爺,客人到了。」

李鳴爭站在窗邊,目光落在渾身濕漉漉的蘭玉身上。

他形容狼狽,儼然外頭無家可歸只能躲在檐下的流浪貓。

蘭玉穿著長衫,衣裳已經濕透了,貼合著,男人清瘦的身體一覽無餘。

李鳴爭說:「拿套乾淨衣裳。」

掌櫃的應了聲是,就退了出去,屋內只剩下蘭玉和李鳴爭。

屋子裡靜悄悄的,窗外風雨正疾。突然,一道紫電劈下,蘭玉下意識地收緊手指,抱著懷中的琵琶。

蘭玉抿了抿嘴唇,低聲說:「多謝大少爺。」

李鳴爭只看著蘭玉,沒有說話。

李鳴爭這個人,冷淡少語,一言不發地看著人時,眼神沉沉的,壓迫性十足。

蘭玉抬起眼睛看了李鳴爭一眼,又挪開了目光,明知故問,小聲道:「大少爺怎麼在這兒?」

李鳴爭淡淡道:「這是李家的布莊。」

蘭玉渾身都是濕的,不過站了那麼一會兒,地上已經洇開了一攤水跡。

突然,門外傳來掌櫃的聲音,說:「爺,衣服送來了。」

說罷,掌櫃抱著一套新衣裳推門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小廝,手中提著兩桶熱水。

這間屋子興許是李鳴爭在這布莊內的臨時住所,不大,卻一應俱全。

小廝將熱水灌入屏風後的木桶內,掌櫃將衣裳放下,就無聲無息地帶上門離開了。

李鳴爭說:「去將衣服換了。」

蘭玉眨了眨眼睛,看著李鳴爭,嘆口氣,道:「大少爺,你明知我喜歡你,還對我這般溫柔細心——」

他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李鳴爭波瀾不驚道:「你是李家的姨娘,落水狗一樣的走出去,丟的是李家人。」

蘭玉哼笑了聲,說:「我的大少爺,您大可不必將話說得這麼直白。」

李鳴爭瞥他一眼,蘭玉抱著琵琶走向李鳴爭,說:「大少爺既不喜歡我,那便好人做到底,幫我一個忙吧。」

李鳴爭:「嗯?」

蘭玉將琵琶往他懷中放,道:「我去洗澡,有勞大少爺,幫我拿著琵琶。」

這屋中他隨處可放琵琶,偏將琵琶給李鳴爭,李鳴爭看了片刻,伸手接過了他的琵琶。

蘭玉嘴角翹了翹,輕聲說:「這可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請大少爺幫我看好了。」

李鳴爭接琵琶時,二人手指不可避免地碰了個正著,挨得近,蘭玉髮梢掛著水珠,滴落白皙的脖頸,轉眼就消失不見。

李鳴爭沒有動,沒留神,手指擦過琵琶弦發出一聲輕響,窗外驚雷炸響,濃雲翻滾,風刮著雨水斜斜的卷入窗內。

李鳴爭慢慢屈指蹭了一下指尖殘存的涼意,可那點涼意轉瞬即逝,已經留不住了。

李鳴爭將琵琶放在了一旁,看著不斷踅摸入窗的雨水,抬手就將窗戶關上了。

一扇屏風之隔,屏風是烏船夜泊月高懸,淡泊寂靜,頂好的素娟,隱約能瞧見屏風之內的風景。

蘭玉的琵琶濕了,李鳴爭拿了塊乾淨的帕子,安靜地擦拭著琵琶身。

許是有些年頭了,木製的琵琶身上鐫刻下幾道斑駁的擦痕,上頭雕了株蘭花,刻著蘭玉二字。

屏風裡傳來蘭玉脫衣服的窸窣聲響,他邁入浴桶之中發出的輕微水聲,分明窗外正值大雨,雨聲大,那點聲響微不足道,可李鳴爭卻聽得清楚明白。

那是他洗澡時用的浴桶。

李鳴爭似乎還聽到了熱水澆在皮膚上的聲音,他抬起頭,看著素娟屏風上印出的人。

李鳴爭看到了蘭玉側坐的身影,他正拿著毛巾擦拭著自己的脖頸,那截脖子也仰了起來,脖頸兒細,他一隻手就能握緊。

李鳴爭神色冷靜,毫無半點窺視別人沐浴的自覺,蘭玉若有所覺,索性轉了個身,趴在浴桶上說:「大少爺,你這般看著我,讓我怎麼洗?」

李鳴爭沒說話。

蘭玉說:「大少爺,你這屋子裡什麼都有,是不是會帶女伴來這兒過夜?」

李鳴爭淡淡道:「與你何干。」

蘭玉語氣懶散,說:「是和我沒什麼關係,只不過我想到我和大少爺用一個浴桶,又在大少爺的屋子裡,就忍不住心旌搖曳,萬般邪念浮上心頭。」

「可一想到我不是唯一一個……」他百無聊賴地拍了一下水,濺起水花,「我就不高興。」

他不高興說得坦誠,半點都不掩飾,像個耍性子的孩子。

李鳴爭說:「別忘了你的身份。」

蘭玉笑了,說:「你爹的姨娘嘛,我知道。」

「大少爺,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蘭玉語氣有幾分怅然,「溫柔解語花,還是天真可人的?」

他不等李鳴爭開口,自說自話道:「我曾經就想,要是能有一個不嫌棄我的姑娘,性子溫柔些,我這些年攢了點兒錢,也還能繼續彈琵琶,雖不多卻足以我們度日。」

李鳴爭看著屏風上映出的身影,突然道:「你不喜歡男人?」

蘭玉說:「以前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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