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 章
當時我腦子裡就只剩下了斂墳師的嘶吼聲,幾乎是一片空白。接著像是有一陣巨大的恐怖感朝著我們襲來,我跟村長便已然發了瘋似的狂奔了起來。
就在我們跑動的時候,那種感覺竟一直跟在我身後,那便是冷,冷到了徹骨。
且有個腳步聲一直跟著我和村長在跑似的,我跟村長都直接被嚇得沒魂。
當我跟村長跑回了家之後,幾乎如同爛泥一般的癱倒在了椅子上,哪怕是村長此時竟然也在老淚縱橫。
「造孽啊,造孽啊,咱們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連道長也走了?」村長哎呀一聲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滴眼淚水竟然擠了出來。
此時我的心裡也滿滿都是一陣驚慌跟委屈:「村長,剛剛道長的話你聽清楚沒?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村長驚醒了過來,抹了抹臉上的老淚,接著變成了疑惑:「你是說剛剛道長喊的那句話?」
我狠狠地點了點頭:「對,村長爺爺,道長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村長臉上的皺紋忽然擰到了一起,眉頭深深鎖緊:「他這話該不會是說,是有人在背後作怪?」
我聽到此處,心臟嘭的一聲:「有人?」
村長重重點頭:「道長不是說屍體被人動了手腳,煉成了血屍?這血屍是個什麼東西,咱們不知道,可這句話的重點明顯是有人對屍體動了手腳。」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那按照你的意思,其實真正害死我父親的,是人?」
村長也思索了起來,怒火浮現在臉上:「這到底是什麼人啊,是誰跟咱們有這麼大的深仇大恨?」
我一想到父親死的事情,眼淚水一下子就忍不住地流出了。但此時心中更多的卻是憤怒,如果父親的死真是他貪財遭了報應,我無話可說,但從眼前的情況來看,事情只怕跟我們所看到的根本就不一樣。
「村長爺爺,咱接下來要怎麼辦?斂墳師死了,咱現在可以說是六神無主了。」我紅著眼睛說道。此時別說給父親報仇,我們能不能自保都是一回事。
村長也是緊緊地咬住了牙關:「初一,別急,咱只要熬過了今晚就行。爺爺我在外面還有認識的高人,咱明天就去請進來。」
「嗯。」村長的話叫我絲絲的有些放心。
可是,我這心剛一鬆,雞皮疙瘩立馬冒了起來。那種冰冷冷的感覺又出現了,一瞬間一陣涼意將我籠罩,寒氣透過毛孔直接滲入了皮膚,然後所有汗毛在一瞬間直接立了起來。
當村長正一臉哀嘆思索的時候,我卻白著一張臉,坐直了身體驚恐地看向了窗外。村長發現了我的異樣,急忙拍了拍我的肩膀:「初一,怎麼了?」
我根本沒功夫回答村長了,那種冰冷冷的感覺越來越近,當那感覺越來越近的時候,我就感覺更加寒冷刺骨。這種感覺,比直接脫光衣服泡在冰水裡更加的冰冷。
我的身體已經冷到篩糠似的顫抖了起來,村長發現了我的異樣,他頓時也是一臉的焦急:「初一,你別嚇爺爺,你怎麼了?」
突然那熟悉的腳步聲響了起來,而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了窗外。在這一刻,我終於用顫抖著的手朝著窗外指去:「在那,她來了。」
村長抬頭看去,窗戶上貼著一張白森森的臉。那臉該怎麼形容呢,就像是一個人恨透了另一個人似的,露出的那種痛恨的表情,這麼的貼在窗戶上,盯著我跟村長。
那張臉白刷刷一片,甚至比牆壁還要白。而更加詭異的,其實是他眼睛中的淚水,那是兩條血淚。
約莫的,我看到她的嘴巴也在一張一合:「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在這瞬間,不只是我抖了起來,村長也開始劇烈的顫抖,村長的口中發出了沉重的呼吸聲,那嗓子裡像是在發出一個因驚嚇過度,而發不出來的嚎叫。
不過再怎麼著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村長肯定比我有定力。在驚嚇中,村長忽然驚醒過來了,隨後他眼睛一紅,拔出了平時砍柴的柴刀照著窗外那張臉就比劃了起來。
「滾,你給我滾,我們可沒招你惹你,你再不走,我砍死你。」
但是,那女屍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村長毛骨悚然,又從家裡搬出了一些老物件來,比如村長的祖輩傳下來的一塊牌匾,或者是大將軍畫。
當村長拿出這些老物件的時候,女屍還真的出現了反應,她竟後退了幾步,又移動到了另外一個位置,繼續將頭趴在窗戶上。
我就這麼看著村長表演著,不住地顫栗。
突然,女屍居然不見了,但我的感覺很強烈,她去到了門口的位置,我於是又衝村長大喊了起來:「村長爺爺,門,她去門那裡了。」
村長摟著老物件一股腦的又朝門的方向一衝,剛好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猛烈的砸門聲,只砸得門嘭的一聲巨響。
隨著村長走過去以後,砸門聲戛然而止。
那陰冷冷的感覺再次移向了窗戶,村長又再次摟著東西跑到了窗前。
這一夜,我不知道怎麼過去的。或者說,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當看著村長在屋子裡來回的跑,最後我腦子一熱也衝了上去幫起忙來。但是我發現,村長那些老物件其實基本上都不管用,只有其中的一樣東西有用,那便是一枚鈕扣。
這是一顆兩個硬幣大小的鈕扣,我不知道村長家裡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東西,但是這玩意竟對那女屍真的有用。
每次女屍靠過來,村長一舉起那枚鈕扣,那女屍立刻倒退。
可漸漸的,我發現這鈕扣竟然出現了裂紋,而且村長每舉起來一次,裂紋就變得更大更長。漸漸的,鈕扣就要崩裂。
我心裡隱隱有點兒絕望,這是我們唯一可以擋住女屍的東西,若是它崩裂了,那麼我們可以說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不等到鈕扣崩裂,我忽然看到窗外的天邊竟是露出了魚肚白。那一刻,眼淚水順著眼睛直接流淌而下。我跟村長彷似從鬼門關走回來的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亮了,我們竟然熬到了天亮?
然而,還沒等我跟村長高興,窗外傳來一陣悠悠的說話聲:「你以為你們能逃得掉嗎?逃得過今夜,逃不過明晚,你們的死期就要到了。」
我跟村長神經赫然繃緊,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可當我們湊到窗口去看的時候,窗外竟是什麼都沒有,連女屍也已經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