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是贏家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我結結巴巴地問道。
他那雙暴風雨般的灰色眼睛在我臉上掃視了一圈，短暫地瞥了一眼我的嘴唇。他看著我，好像已經等了很久……
我在心裡搖了搖頭。我在假設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怎麼了？」這次他的聲音堅定。
他是怎麼進入女廁所的？哦，對了，我忘了他擁有這整個地方。
「來看看你還好嗎，」他說，濃重的希臘口音顯得格外強烈。他是——生氣了嗎？
「我得告訴你多少次，你不需要關心我？這不是你的責任。」
「如果那個所謂的『朋友』連站出來為你說話都做不到，那就得有人來關心你！」他嘲諷道，眼神堅硬。
朋友？
所以他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我的眼睛眯了起來。「不好意思？你不覺得你越界了嗎？你沒有權利評論我的男朋友！」
他的下巴肌肉抽動了一下。「我只是說實話。只有一個失敗者會在她剛被一些醉漢針對後，丟下她一個人！」
「他沒有丟下我。他——他只是去接個電話，」我辯解道。「而且我是他的『女朋友』，不只是朋友。」
他的眼睛閃爍，鼻孔張開，他歪著頭。「不會太久。」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困惑地問。
他向前一步，我不由自主地後退。再一步，直到我的背碰到牆，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我的退路。
「你、你在做什麼？退後。」他那強烈的目光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那迷人的古龍水香氣充滿了我的肺部。他需要和我保持一些距離，這實在太過了。
他把雙手放在我臉的兩側，靠近；我的心在胸口狂跳。「我的意思是，你不會再是他的女朋友了。」他的眼中充滿了決心。
「你怎麼知道？」我低聲問道。他的近距離讓我感到不安。
當他用指關節輕輕撫摸我的臉頰時，我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然後我注意到他指關節上的瘀傷。正當我準備問他受傷的事時，他的拇指輕輕劃過我的下唇，我的呼吸卡在喉嚨。
「你不會是他的，因為，」他靠近，低聲在我耳邊說，熱氣撫過我的皮膚，「你已經屬於別人了。」
什麼？
我的思緒一片混亂，無法思考。
為了理解他的話，我推開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不、不要再靠近我！你說我已經屬於別人了，這是什麼意思？你在說誰？」
他保持沉默。他的眼神讓我脊背發涼。我吞了口口水。
不，不！這不是我想的那樣。我一定是誤解了他的眼神。畢竟，錯誤的假設曾經毀了我的整個童年。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你很快就會知道。」
又是個不完整的答案！
我正要開口說什麼，但外面的歡呼聲和大聲的宣布打斷了我。比賽結束了，從外面的畫廊可以聽到獲勝者的名字。
我看著他。「看來『失敗者』這個稱號更適合你。」我的嘴角在聽到獲勝者的名字時微微上揚，而他依然面無表情。「對你的失敗表示哀悼。可憐的喬丹和騎師，他們真的很努力，有時命運就是不會處處支持你。」
「Em，你好了嗎？」華納出現在出口處問道。他把手機放進口袋，當他的目光落在艾斯身上時，臉上閃過一絲困惑，但隨即露出微笑。
「你好，瓦倫西安先生。」
而瓦倫西安先生則像石頭一樣站在那裡，他看著華納的目光難以捉摸。
混蛋！
「嗯，走吧！」我挽住華納的手臂。那雙暴風雨般的眼睛跟隨著我的動作。「下次好運，」說完，我轉身拉著華納離開。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當我回頭看他時，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嘴角幾乎看不見的微笑，像是在低語著一個我無法解開的秘密。
「他在那裡做什麼？」我們走到外面時，華納問道。
我聳了聳肩。「沒什麼。你告訴我，你怎麼認識他的？在那個派對上，看起來你們在任何人介紹你們之前就已經認識了。」
他笑了，好像這是他聽過最愚蠢的問題。「誰不認識阿基里斯·瓦倫西安？」
我翻了個白眼。
「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嗎？」
「你為什麼這麼問？」
他聳了聳肩。「我不知道，但……每當你和他在一起或聽到他的消息時，你總是顯得很緊張。」
我盡量不讓自己現在顯得緊張。「沒什麼。只是……我們從來沒有合得來過，」我撒謊道。而我的語氣告訴他不要再問了，所以他也沒再問。
當我們經過那些醉漢所在的地方時，我沒看到他們了。但我確實看到地上散落著一些血跡。皺著眉頭抬頭看時，我看到一些保安正把那些人拖下樓梯到出口。其中一個捂著流血的鼻子。他就是那個問我是否對他的錢感興趣的人。
然後艾斯指關節上的瘀傷閃過我的腦海。我默默地倒吸一口氣。他……他是對他們做了什麼嗎？
但為什麼？
當我們回到我們的朋友那裡時，我仍然陷入沉思。但我妹妹陰鬱的臉引起了我的注意。當然了！她支持的馬輸了。但托比亞斯在另一邊笑得合不攏嘴，戳著泰絲。
「看吧，我就說喬丹會輸。現在你欠我一千美元！」
「但你也沒支持凱奇啊！那我怎麼會輸賭注？」泰絲瞪著他。
「沒關係。賭注是關於喬丹的勝負。而他輸了。所以錢是我的！」
泰絲氣呼呼地坐在凱勒身邊，凱勒搖著頭笑了。「這都是艾斯的錯！為什麼他不告訴我這次他是押凱奇而不是喬丹？這不公平！」
我的眼睛睜大了。他押的是凱奇？不是喬丹？但我以為……
我的目光與凱勒相遇。他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連我也不知道。但我說的話應驗了，對吧？」
他從不輸。
現在我明白了他剛才那個微笑的意思。而我還以為他輸了，當面叫他是個失敗者。天啊！他一定在心裡嘲笑我無知。
我看向VIP區。他回到了之前的位置，戴上了那副黑色的太陽眼鏡。人們圍著他，應該是在祝賀他，但他的身形朝向我們，告訴我他的目光方向。
我的眼睛盯著他的，同時我把華納拉得更近，抱住他的手臂。他那緊繃的下巴讓我的疑慮變得清晰。他確實在看著我。
但關於我突然的舉動和他的反應……在一些我無法承受的認知進入我的腦海之前，我關閉了我的思緒。
「比賽結束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餓了，」我說，不想再待在那裡。
凱勒點了點頭，站起來拉著抱怨的泰絲。「Em說得對，我也餓了。走吧，親愛的，我們去喝點冷飲，讓你冷靜一下。」
當我們走出大門時，我這次不敢回頭。雖然我感覺到那灼熱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我，直到我們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外。
在城市裡逛了一整天後，這一天終於結束了。雖然我和托比亞斯、凱勒和華納一起玩得很開心，但我妹妹的存在總是讓我感到尷尬，影響了我的愉快心情。
因為每當我看到她的臉，我就忍不住想起那個夜晚……
我閉上眼睛，關上那些記憶的大門。
「你還好嗎？」華納問道。
我們剛剛在我家外面停下來，經過了長時間的散步。我決定步行回家，而不是坐托比亞斯的車，想著這樣可能會幫助我理清思緒。但並沒有。他的濃烈香氣依然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依然在我耳邊低語。
我的空閒手握成拳頭。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他微笑著捧起我的臉。「我能理解，你今天過得很累。」棕色的眼睛閃爍著愛意和崇拜，目光移向我的嘴唇。「你知道嗎，我很高興能和你一起來。如果我沒來，我就錯過了這美好的一天。」
當他的嘴唇碰到我的時候，我停止了呼吸。閉上眼睛，我等待著什麼，任何東西。但我什麼也沒感覺到。只是肉體的接觸而已。閉著眼睛的背後感到一陣灼熱。
即使是我稱之為男朋友的人的吻，也無法激起我在他眼中感受到的那一絲感覺。
胸口積聚著某種情感。挫折、內疚和一種我不想命名的壓倒性情感。
當他的舌頭分開我的嘴唇時，我退開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我——我很抱歉，華納。我真的很累。可以進去嗎？」
即使他受傷了，他也用微笑掩飾了。我感到更加糟糕。「沒關係，Em。我理解。我們進去清爽一下吧。」說完，他轉身離開。而我只是默默地看著他走開。
柔和的微風撫過我的皮膚，我看著黑雲遮住了滿月的光芒。今晚星星沒有醒來。這個空曠的夜晚除了蟋蟀的聲音什麼也沒有。
其他時候它們能安撫我的心靈，但今晚不行。它們無法平息我胸中肆虐的風暴。
當我想起今晚拒絕華納時，他的臉上那一絲受傷的表情，內疚再次刺痛了我。這不是我第一次拒絕他親密的要求。在過去的那些年裡，無論我和誰約會，我都沒有超過接吻的階段。
我就是做不到。
而且沒有一個男生會願意和一個連讓他們好好親吻都做不到的女生在一起，更別說進一步的親密接觸了。但華納不是那樣的人。他尊重我的意願，保持距離。他最親密的接觸就是吻我。除此之外，我什麼也給不了他。而他從未抱怨過，儘管我感覺到他想把我們的關係提升到下一個層次的渴望。
但今晚，我連一個吻都給不了他。
一滴淚水滑落我的臉頰。
我發誓，我試過了。我盡力想要走出自己的屏障，但我失敗了。我越是努力，越是對自己感到厭惡。越是感覺內心在死去。即使我在心裡關閉了人生的一個章節，那些牽絆從未離開過我。
那種做錯事的感覺從未離開過我。而我強迫自己對那些約會的男人產生感情，這是對自己的錯誤。但我無法讓我的心像對他那樣為別人跳動。
所以我停止了嘗試。
當華納向我表白時，他知道我的情況。雖然他不知道我過去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我心碎的事。我告訴他我可能永遠無法回報他的愛，但他說他想試試。我不想在這過程中傷害他，但他的堅持給了我希望。也許，我能再次感受到愛。
但我沒有。
雖然他想要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同意了，出於我自己的自私。而我傷害了那個在沒有人在的時候一直陪伴著我的人。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愚蠢的心。它只知道對一個人有反應，對其他人卻無動於衷。
我咬緊牙關，心中一陣抽痛。又一滴淚水滑落。
我希望，我知道如何停止……
感覺到身後屋頂上的動靜，我擦了擦眼睛。她的檀香味在她坐在我身邊之前就已經傳到了我這裡。
我們沉默了片刻，直到她終於開口。「你還在為那晚的事生我的氣，是嗎？」她的目光依然高掛在天空，雲朵慢慢讓出月亮的光芒。
「當我自己是個傻瓜時，我不能對任何人生氣，」我說，仍然沒有轉向她。
我從眼角看到她在看我。
「你不是傻瓜，Em。你只是一個在錯的時間和地點愛上某人的年輕女孩。」
我發出一聲乾笑。「有趣的是，你是那個讓我意識到自己愚蠢的人。」
我仍然記得那天我向她對質的情景，她在我面前笑了起來，讓我記住了自己有多天真，竟然會認為像艾斯那樣的男孩會選擇我而不是她。
她輕輕嘆了口氣。「對不起，Em。我知道那晚我像個婊子一樣對待你，而不是像個姐姐。但，相信我，我從未希望你有任何不好的事情。」
沉默片刻後，她輕聲說道。
「因為誤會和幼稚，我們失去了很多年，Em。我——我在這些年裡想念我的妹妹。即使你有時來訪，你也那麼疏遠，我無法接近你。老實說，我從未找到那麼多勇氣。」她顫抖的聲音讓我看向她。藍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我想要我們以前的那種關係，Em。我想要我的妹妹回來。尤其是當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即將到來時。我們能不能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一個新的開始？」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我知道這不是問她這個問題的合適時機，當她在談論重新開始的時候。但我必須知道。對她來說，這可能只是個少女因為暗戀而心碎，但對我來說，這遠遠不止於此。
「我知道你恨我。但相信我，Em，我從未希望你有任何不好的事情。我一直希望你一切都好。」
「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我必須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做。為什麼在知道一切之後還要傷我的心。
她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隨後點了點頭。
「你愛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