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
羅曼尼
德馬可的家內部正如人們所想像的那樣，裝潢豪華，地板是大理石。客廳的每個角落都有吊燈。後牆上有三扇雙開門，通向一個寬敞明亮的露台。露台後面有一個三層游泳池，配有按摩浴缸瀑布，水池裡的燈光閃爍著不同的顏色，使水面閃閃發光，宛如跳舞。
露比站在房間中央，手裡拿著一杯威士忌，顯然是從她靠著的吧台上拿的。「你們終於來了。」
「隨便用吧，」德馬可打趣道，示意我坐下。
「我一向如此，」她說著，坐到我旁邊的長絨沙發上。
「你確實如此，露比，確實如此。」
露比的眼睛閃爍著光芒看向我。「你們兩個熟悉了嗎？」
我瞪了她一眼，眼神充滿懷疑。這不是那種派對，露比。
「熟悉得差不多了，」德馬可替我回答。「現在你已經看到你表妹安頓好了，你可以走了。你還有飛機要趕，不是嗎？」
露比點點頭，喝完了她的酒，然後站起來。
「等一下！」我叫道。「你要走了？」
她冷笑了一聲，嘴巴不雅地張開。「我不住在這裡，羅。你住在這裡。」
「但我以為你會多待一會兒！我還不太習慣！我——」
「露比有她的工作要做，杜波依斯小姐。她已經為這份工作奉獻了很長時間。她知道她的位置，」德馬可警告道，他的綠眼睛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我還沒簽你的合同，」我咬著牙說。「我還可能不會同意為你工作。」
他笑了，眼中的寒意稍微融化了一些。「哦，我很確定你會的。」
「聽我說，羅，」露比說，握住我的手。「這是對你最好的選擇。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你？ 我強迫自己把疑慮化作眼中的火焰，與她對視，希望她能憐憫我，多待一會兒。「露比……」
她歪著頭看著我，眼神變得冷漠。「我後天會回來。我會直接來這裡。我甚至不會回家。」
「你不會，」德馬可說。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會。」
他哼了一聲。「真的嗎？」
她嚴肅地點點頭，挑起一邊眉毛挑釁地說。「賭一把。」
他皺起眉頭，雙臂交叉在寬闊、結實的胸前。「別搞砸了，露比。確保工作做得對。」
她笑了，臉上露出挑釁的笑容。「哦，會做得很好的。你不用擔心。」
「那就走吧，」他說。「我猜我們後天見。」
「等一下——」我開始說，搖著頭——「你要去做什麼工作？什麼——」
我表妹用手捂住我的嘴，讓我閉嘴。「別浪費時間擔心我，羅。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只要專心適應就好。」
我吞了吞口水，緊張地咬著嘴唇。「好吧。」
她向前傾身，緊緊抱住我。這種擁抱讓我想起我們小時候的時光。片刻間，我讓自己假裝我們還是孩子，她在這裡保護我，就像過去一樣。她把嘴唇貼在我耳邊說：「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沒有人。連他也不行。」她退後一步，釋放我，然後給德馬可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她的目光又回到我身上。「明白嗎？」
我吞了吞口水，注意到德馬可已經不再關注我們了。他在吧台那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明白了，」我說，與她對視。
「很好，」她回答。「我很快就會見到你。好好睡一覺，好嗎？」
「好，」我說，看著她離開。
片刻後，我還坐在沙發上，聽到吉賽爾的引擎聲響起，露比駕車離去。
「跟我來，」德馬可說。「我有一份合同要你簽。」
幾分鐘後，我坐在他昏暗的辦公室裡，怒火中燒。「限制在這個範圍內？！？」我嘶嘶地說，讀著第一條荒謬的規則。「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輕笑著，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搭在椅背上，然後坐下。他穿著的那件潔白襯衫緊貼著他的肌肉，勾勒出每一條曲線、每一個凹槽、每一塊肌肉，彷彿上帝特意賜予他的恩典。這個男人大概每天早上起床，吞下半打雞蛋，然後舉起高樓當作運動。他每一個動作的肌肉變化都讓人分心。我應該在讀他遞給我的合同，但我很難讓自己的眼睛不盯著他看。他只需輕輕一揮手就能把馬修打飛。
「這就是字面意思。作為這個家庭的一員，你將留在這裡。受到保護。你需要的任何東西都會提供給你。」
「提供給我，」我重複道，目光跟隨著他解開襯衫前三顆鈕扣的手指。
「我說的就是這個。是的。」
「嗯哼。所以我基本上被困在這裡了。」
他的下巴緊繃。「沒錯。」
「多久？」
他嘆了口氣，「合同為期一年。」
「一年？」我幾乎喊了出來。「我不能被關一年！我會瘋掉的。」
「在此期間，你可以完全使用我莊園內的所有設施。游泳池、溫泉、桑拿、網球場——」
「網球場？」
他點點頭，「三樓還有一個私人影院。你甚至可以使用那裡。還有一個圖書館——」
「圖書館？」我興奮起來。「有多大？」
「我還沒說完，」他厲聲道。
「哦！」一股血液湧上我的臉頰，讓我臉紅得幾乎疼痛。「對不起。」
他呻吟著，揉了揉太陽穴，仔細打量著我。「你會被安排在三樓我房間走廊盡頭的一套房間裡。全是你的。」
「一套房間，」我愚蠢地重複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個房間？兩個？
「是的。一間臥室，私人浴室和客廳。」
「所以基本上是一個小公寓。」
他輕笑，「嗯，是的。除了廚房。」
不錯……「好吧。」
他的眉毛挑了起來。「好吧？」
「聽起來還不錯。我多久能見到露比？」
他眯起眼睛。「露比不住在這裡。」
對。好吧。
「你有筆嗎？」
他笑了，明亮的綠眼睛在桌燈的光線下閃閃發光。「你不覺得應該先讀完合同嗎？裡面有很多不可協商的條款。其中一條是無論在任何情況下——無論多麼緊急——你都不能向任何人——我指的是絕對任何人，甚至包括你自己——談論你在這裡為我做的工作。你甚至不能為此祈禱。」
我的身體僵住了。「為什麼不行？露比說我會成為你的女傭。為什麼我談論我為你做的事情會有問題？」
他輕笑，眼神變得陰暗，向前傾身，盯著我。「就像我之前說的……你不會是普通的女傭。你會專門照顧我。這意味著作為我的私人僕人，你會出席某些……會議。這些會議總是在關門後進行，絕對不能談論。永遠不能。在這些……會議期間，你可能會聽到一些事情，看到一些事情，清理一些你不太舒服的事情。但是——你會做，並且保持沉默，低著眼睛，讓我的客人……感到舒適。你會為他們續杯，清理他們的餐具，打掃他們的髒亂，但僅此而已。在這些會議期間，你不能與他們交談，永遠不能。如果他們問你問題？你會忽略他們。你不會微笑，不會點頭。唯一允許你在這些會議期間互動的人是我。如果你能做到並且做得好，你每兩週會得到一萬美元的報酬。」
我的心臟停了一下。「對不起？你是說每兩週一萬美元？還是每兩——」
「你沒聽錯。每兩週，」他得意地笑著，顯然很享受我的震驚。「現在……你還需要那支筆嗎？」
我強迫自己的脖子動了起來，像木偶一樣點頭。「是的。請。」
他點點頭，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從桌子裡拿出一支筆。「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
「什麼？」我心不在焉地問道，一邊在虛線上簽下我的名字。
「不要和老闆上床。」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