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紫羅蘭
「別站在這裡了，走吧！」翠妮蒂抓住我的手臂，拉我走向舞池，那裡擠滿了學生。
我拉了拉裙子的下擺，差點摔倒。「你確定我看起來沒問題嗎？」我大聲問道，試圖壓過音樂的聲音。
翠妮蒂從經過的托盤上拿了兩杯飲料，遞給我一杯。「當然沒問題。你看起來超辣的。」她喊道。
我嘆了口氣，眼睛掃視著人群，心裡卻不同意她的話。我並不覺得自己很辣——我只覺得自己很蠢，格格不入。這些女孩看起來都很棒，因為她們有自信。
翠妮蒂把手臂繞過我的脖子，左右搖擺，逼著我跟著她一起動。
「這就對了！」她說，我回以一個小小的微笑。
一聲誇張的大笑聲穿透了音樂。我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發現是我們的室友——更像幽靈的克莉絲朵。
她正和凱蘭、奈特和艾咪站在一起。當我的目光落在萊肯王子身上時，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克莉絲朵說了些什麼，把手放在凱蘭的皮夾克上——但他沒有任何反應。
他的臉依然像在洗手間裡那樣冷峻。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的肩長髮是散著的，但今晚他把頭髮紮成了一個髻。
冷酷，卻無可否認地英俊。這是形容他的好方法。
克莉絲朵看起來很美。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迷你裙，緊貼著她的身體，紅色的頭髮美麗地垂在肩上。
他們看起來很般配，兩個人都很吸引人。很容易理解為什麼他們曾經約會。
我為什麼要觀察這些人？
我試圖移開目光，但失敗了。我的眼睛依然盯著他們。
「如果你不感興趣，就別盯著他看。」翠妮蒂唱道，調皮地推了我一下。
我把目光移開，對自己暴露了自己感到惱火。我真的不感興趣，也真的不在乎。「我沒有盯著看。」
翠妮蒂給了我一個諷刺的眼神。「別試圖理解。我聽說他們就是這樣的。他們每隔一週就分手又復合。」
「那很好啊。」我聳了聳肩說。「但我幾乎不認識那個人，而且他也不怎麼友好——所以我真的不在乎。」
翠妮蒂挑了挑眉，不相信。「你知道嗎？我可以說出十個比他更帥的男生。」她環顧四周說。「比如他！」她的手指指向一個走過去的男生。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差點噎住——她指的竟然是我哥哥，迪倫。我在心裡作嘔，試圖把這個畫面從腦海中抹去。
「你根本沒看到他的臉。」我爭辯道。「你只看到他的背影。」
「是啊，那又怎樣？」翠妮蒂眨了眨眼。「他有寬闊的肩膀，黑色的頭髮，還有很好的時尚品味，這就夠了。」
我笑了笑她的結論，然後專注於音樂。喝了幾杯酒後，我終於放鬆下來，能夠拋開一切。
我的擔憂、不安全感、試圖融入的壓力。
這是多年來第一次，我真的感覺到自己在享受樂趣。
一切都很好，直到音樂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刺耳的聲音，接著是幾下麥克風的敲擊聲。人群的注意力轉向聲音的來源，原來是奈特站在一個小平台上。
「測試，測試——大家能聽到我說話嗎？」
人們歡呼回應。
「要開始了！」翠妮蒂尖叫道。
「太好了！歡迎大家來到一年一度的星光節！」奈特激起了人群的熱情，得到了同樣的回應。歡呼聲平息後，他繼續說道。
「我本來可以給大家來一段冗長無聊的歡迎詞……」他笑了笑，「但我們都知道你們真正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當奈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看起來像小藥瓶的東西時，學生們驚呼起來。他高高舉起瓶子，展示裡面銀色的光芒在瓶中旋轉。
「紫羅蘭，那是月神的氣息。」翠妮蒂低聲說。
我皺起眉頭。「月神的什麼？」
「正如大家所知，一旦我打開這瓶藥水，你們可能會在這一刻找到自己的伴侶。」
學生們反應熱烈，大家互相推擠著想靠近——但我並不著急。偶然間，我看到克莉絲朵把手臂繞過凱蘭，帶著大大的笑容靠向他。他翻了個白眼，推開了她。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奈特繼續說，我再次轉過頭去。「請帶回宿舍，記住沒有人想看到你們的私事——每棟樓裡都有保險套。今晚不要製造任何毛茸茸的寶寶！」
人群笑了起來，而我的胃卻因不安而扭曲。這一切變得太過分了。伴侶、魔法藥水、毛茸茸的寶寶……
我們能不能跳過這部分，專注於學院？
「五——」奈特開始倒數，人群跟著一起。「四、三、二、一！」
他打開了瓶子，幾秒鐘後，一大團煙霧飄向舞池。
音樂重新響起，但霧氣變得更濃，甚至覆蓋了我的眼鏡。我幾乎什麼都看不見，試圖擦乾淨眼鏡卻只讓情況更糟。
「翠妮蒂！」
沒有回應。
「翠妮蒂！」我再次喊道，但她已經消失在濃霧中。我在這片人群中失去了她。
更糟的是，我的身體突然像著了火一樣。熱氣從我的臉頰蔓延到核心，甚至延伸到四肢。露米亞在我腦海中低吼，她的聲音比平時更響亮。
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
是我的眼鏡的問題嗎？
我需要離開這裡。
我驚慌地推開人群，仍然什麼都看不見。「對不起！」我喃喃道，撞到人時只能道歉，但我看不清我在向誰道歉。
終於走出舞池後，我抓起一張紙巾擦拭眼鏡，小心不把它們摘下來。
眼鏡不是問題。它們不可能是。
我的心臟仍在狂跳，身體發燙，指尖發麻。
『跟隨！』露米亞急切地低吼。她從未這樣過。
「跟隨什麼？」我低聲問，困惑不已。
我看到一個男生消失在森林裡，遠離節日的喧鬧，沒多想，我就跟了上去。我的身體自行其是。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但老實說，我甚至不確定這還是不是我自己。我正在失去控制，而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
當我跌跌撞撞地深入森林時，音樂聲漸漸遠去。前面的男生走得更快了。他知道我在跟著他，我想停下來——但我做不到。露米亞不允許我停下。
我開始意識到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那瓶藥水，那煙霧——露米亞。
那個男生一定是我的……
過了一會兒，那個男生終於停下來。他的背依然對著我。我停住腳步，喘著氣，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聲音。此刻，我的眼中只有他，站在黑暗的森林裡。
那個身影慢慢轉過來。我屏住了呼吸。
是凱蘭。
他冷冷的眼神直視著我。他的目光陰暗而危險，我的胃一陣絞痛。
他向我邁出一步，眼睛從未離開過我。
他沒有靠得太近。他保持著剛好足夠的距離，彷彿對我的存在感到厭惡。
「為什麼跟著我？」他憤怒地低吼。
我一動不動。我的心臟撞擊著肋骨，感受到他的怒火。他知道為什麼。他一定也感受到了那種奇怪的感覺，把我拖進了這片森林。
「我——我不知道。」我低聲說。
沒有得到他預期的答案，凱蘭憤怒地咆哮起來。在我還沒來得及清楚思考之前，他以驚人的速度移動，把我狠狠地推向一棵樹。
我發出一聲輕微的驚叫，背部有些灼痛，但我只能專注於那雙黑暗的眼睛。它們充滿了憤怒、困惑……飢渴。他的臉離我只有幾英寸之遙，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撲在我的皮膚上。
那種灼熱的感覺再次蔓延到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這次比之前強烈十倍。
我試圖抗拒，真的試過了——但在我能阻止自己之前，那些我希望至少再過幾年才說出口的可怕話語，從我的嘴裡溜了出來。
「伴侶。」
這個詞一出口，凱蘭猛地吸了一口氣。他的眼中依然充滿怒火，但他的手移向我的臉。他用兩根手指從我的臉頰滑到我的嘴唇，當我微微張開嘴唇時，他的手指移到了我的下巴。
這幾乎像是一個警告。
我領導，你跟隨。
我怎麼能這麼討厭的人在我內心激起如此強烈的情感？
令我驚訝的是，凱蘭靠得更近，直到他的嘴唇離我的只有幾英寸。他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更加困惑，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以為他會吻我。
這個想法本應該讓我感到恐懼。我應該要退開——但我沒有。我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我只能聽到我們沉重的呼吸聲在森林中迴盪。時間彷彿靜止了……然後他的嘴唇猛地壓在我的嘴上。
這個吻是粗暴的，幾乎是絕望的，彷彿他在試圖證明這將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腰，把我拉得更近，我融化在他懷裡。
當他的手開始在我身上遊走，他的舌頭找到進入我嘴裡的路時，我在他的嘴裡喘息。
這個吻變得更深，我不假思索地抓住他的皮夾克領子。緊緊抓住，彷彿我從未打算放手——而奇怪的是，我真的不想放手。
凱蘭低吼一聲，把我更用力地推向樹。當他的嘴唇碰到我的時候，其他一切都消失了。
我在他身上迷失了自己。
露米亞再次平靜下來。
但隨後，凱蘭抽身而退。他閉上眼睛，額頭靠在我的額頭上，我們都在喘息。
那是我的初吻……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彷彿被拉回現實，他冷冷的眼睛再次睜開。他抓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的目光相對。
我想說話，想問這意味著什麼，他的意圖是什麼——但在我能說任何話之前，凱蘭的嘴唇因憤怒而抽動。
「你……」他厭惡地吐出話來，「……是一隻可憐的低階小狗。」
我的心碎成了碎片。我在吻中感受到的火焰完全熄滅了。我的思緒再次清晰。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把我撞倒，已經為我們的關係定下了基調——這一點無法改變。他恨我，我也恨他。
「你不是我的伴侶。」凱蘭加重了對我下巴的握力，讓我皺眉。「永遠不是。」
然後他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