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後裔-第 4 章-早安
澤琳娜。
刺耳的鬧鐘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比漢克起床的時間早了不少。我迅速按下鬧鐘頂部的按鈕讓它安靜下來，然後看向緊閉的臥室門，觀察門外是否有任何動靜。什麼都沒有。我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會兒，今天真的需要去上學嗎？想到要在家裡和爸爸待上八個小時，我皺起了鼻子。坐起來，坐在床邊。昨天似乎已經是遙遠的記憶了。那三位希臘神祇和他們奇怪的善意，是真的還是我腦震盪後的幻覺？我不知道哪一個理論更讓我感到希望。無所謂了，我肯定今天還是同樣無聊孤獨的生活。我揉了揉太陽穴，回想起在森林裡的那場小小的崩潰。天哪，我現在真的希望那都是幻覺。真是丟臉，好像我還不夠怪異似的。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再見到他們了。肯定不會。
我拿起毛巾去洗澡。打開水龍頭讓水變熱。我喜歡用滾燙的水洗澡，即使身上經常有滲血的傷口。當蒸汽充滿整個浴室時，我爬進去，讓熱水沖刷我瘀青和傷痕累累的身體。我把肥皂倒在手上，開始洗頭，從我身上流下的水帶著熟悉的紅色。我不敢碰我的背，而是讓熱水沖洗傷口。我仰起頭，讓滾燙的水流過我的臉。熱水澡真是太放鬆了。
毛巾鬆鬆地圍在腰間，我站在鏡子前，檢查我破碎的身體。濕漉漉的頭髮又長又亂，垂到肩膀以下，黑得發紫。蒼白的皮膚上布滿了新鮮的粉紫色瘀青和舊的發黃瘀青。有些像小硬幣一樣大，另一些則有幾英寸寬。金色的眼睛無精打采地坐在深紫色的眼圈上方，濃密的黑眉毛一直延伸到太陽穴。小巧挺拔的胸部微微向兩側垂下。纖細的腰部和腹部突顯出我的肋骨，髖骨和鎖骨也凸顯出來。蒼白的皮膚上點綴著深粉色的疤痕。我的身體成了展示我父親虐待藝術項目的畫布。我拉起毛巾轉過身，一滴眼淚滑落。我不想再看了。我真噁心，我的一切都很可憎。
我穿上寬鬆的牛仔褲和一件綠色的寬鬆T恤。我用梳子梳理濕漉漉的頭髮，然後把它甩到肩後。我檢查了一下額頭上的傷口。它已經結了一些痂，但看起來仍然很糟糕和紅腫。我拿出我那瓶在一次買菜時偷來的粉底，倒在手指上。我把粉底塗在臉上，遮住黑眼圈和臉頰上的新傷口。雖然粉底能很好地掩蓋小傷口，但對於額頭上的結痂傷口卻無濟於事。所以，我拿出另一個創可貼，巧妙地貼在紅色的傷口上。我拿起灰色的連帽衫、背包和破舊的鞋子，悄悄走出臥室。我踮起腳尖走向前門，經過客廳時，看到漢克醉倒在他的扶手椅上，腳邊散落著啤酒罐。
我悄悄地穿過門，輕輕地關上門，跑下車道，來到街上，長舒了一口氣。我走了一段距離後才坐下來穿上鞋子。抬頭看著淺藍色的晨空，我深吸了一口氣。又是一個晴朗美麗的日子。在幾次深呼吸後，我站起來，走進森林，邊走邊仰望天空。慢慢走著，享受著新鮮的空氣和涼爽的春風，我很容易迷失在其中。
「早安。」我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猛然轉身面對他。
「哇，對不起。」他笑了笑，我轉過身來看著他。
「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甘納舉起雙手，露出一抹笑容。
「你沒有嚇到我。」我低聲說，低下頭，準備把帽子拉上遮住臉。
「別這樣。」他懇求著，抓住我的手腕，不讓我拉起帽子。我的心跳加速，一股寒意從背脊滑過。帽子滑落，順著我的頭髮滑到背後。
「拜託，不要遮住你的臉。」他走到我面前，仍然握著我的手。我全身僵硬，恐慌地盯著他握住我手腕的樣子。他看著我，帶著困惑的神情，然後順著我的目光看向我們的手。他鬆開手，低著頭退後一步。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抓住你。」他喃喃地說，把手插進牛仔褲口袋。
「只是，拜託，不要遮住你的臉，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躲藏。」
他的眼神充滿了悲傷和渴望，直視著我。我並不是故意要讓他難過，只是剛才一時驚慌。我的一生中，被抓住通常意味著痛苦即將來臨。但甘納有些不同，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我能感受到他沒有惡意。為什麼我要這樣？為什麼我總是害怕一切？我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讓他感覺好些，但我不知道怎麼做，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需要這樣做。
「我，我很抱歉，只是……」我喃喃地說，低下頭，讓頭髮垂下來遮住臉。他上前一步，用手托起我的下巴，讓我抬起頭。我順從地讓他慢慢抬起我的臉，他把我的頭髮撥到耳後。我閉上眼睛，他驚訝地鬆開了我的下巴。
「Zee，你的臉怎麼了？」他用嚴厲的語氣問道。我轉過頭，感到羞愧，重新把頭髮拉下來。
「Zelena，是誰對你做了這些？」他低吼著問我。
我退後一步，害怕他語氣中的怒氣和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不能告訴他關於我爸的事。如果我說了，Hank會殺了我，也會殺了甘納。我感到臉色發白，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甘納向前一步，臉上帶著憤怒的表情。
「喂，冷靜點，兄弟。」
科爾突然出現，一隻手臂環住甘納的胸膛。我不知道他從哪裡冒出來的？我環顧四周，史密斯也站在他身後。他舉起手，朝我搖了搖手指。我尷尬地回他一個微笑。甘納甩開科爾的手臂，走向我，抓住我的手，低下頭看著我的眼睛。又來了，那種溫暖和撫慰的感覺。他是怎麼做到的？
「Zee，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對不起。」他柔聲說，露出一個半笑，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痛苦。我對他微笑並點了點頭。他站直身子，準備放開我的手，但我握住了他的其中一隻手。握著他那巨大的手，我欣賞著我們交握的手指。小小的針刺感沿著我的手指傳到手臂。我抬頭看著他，微笑。他的眼睛閃閃發光，整張臉都在對我微笑。
「哇。」他輕聲說，
「你真美。」在他充滿愛意的目光下，我的臉頰燒紅了。
「好了，你們兩個。」史密斯咳嗽了一聲，
「我們走吧，不然上學要遲到了。」
史密斯和科爾走在我們前面。甘納緊握著我的手指，確保我不會放開。他點了點頭，示意沿著小路走，挑了挑眉毛。我仍然臉紅，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們開始一起走，手依然握在一起。一個小小而簡單的舉動，卻對我而言意義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