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
「好吧,」我喃喃自語,再次閉上眼睛。先是那個虐待我的父親把我打昏,現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女人,聲稱是我母親,站在我房間的角落裡,對著電話咆哮和嘶吼。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讓她靠近你的家,」她抱怨道,「這會完全打亂我們的生活,更別提你的競選活動了,還有想想那兩個男孩,這裡還是他們的家,當他們休假回來或大學放假時,他們不需要一個破碎無用的女孩,顯然是個麻煩,被扔進他們平靜的家。」她的聲音從憤怒的咆哮,瞬間變成了關心的慈母。
我輕輕哼了一聲,心想如果我閉上眼睛假裝睡著,她會不會走開。我照做了,並且真的睡著了,因為我被一聲高跟鞋憤怒地敲擊地板的聲音驚醒。
「總算醒了,你打算睡一整天嗎?」她尖聲說道。
「呃,我在醫院,我還能做什麼?」我回嘴,「我今天過得很糟糕,我顯然受傷了,我應該休息。」如果我能豎中指的話,我一定會這麼做,但即使是這麼小的動作也太痛苦了。
我希望這個女人走開,我不在乎她自稱是誰。我不記得我的母親,她在我兩歲前就離開了,根據我父親的說法,她留下的任何東西都被毀掉了,所以我甚至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家裡沒有留下她的任何痕跡。我慢慢地把好手移到床欄上,按下了護士呼叫鈕。幾分鐘後,一位護士走進來,跟著醫生進來。
「哦,親愛的,真高興看到你醒了,」護士溫柔地說道。她有效率地在我床邊移動,把我母親推得離我更遠。她靜靜地開始測量我的生命體徵,檢查連接到我的各種機器和管子,而醫生則查看我的傷勢清單。
「好吧,小姑娘,你真的很幸運,」醫生說,從他拿著的平板電腦上抬起頭來。「你的兩根肋骨嚴重骨折,你很幸運它們沒有刺穿你的肺部,還有幾根肋骨有小裂痕或瘀傷。」他停下來,輕輕撥開睡袍的一角檢查繃帶。
「你的手臂在兩個地方骨折,我們需要等腫脹消退,然後才能更好地了解需要做什麼。」他戳了戳我的斷臂,問我能不能動動手指。
「對不起,醫生,」我母親說,擠到醫生和我的床之間。
「艾米莉亞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她誇張地嘆了口氣,「你不知道這整個事件有多不方便,我今天不得不取消所有的約會,而其中一些約會,幾個月前就已經排好了。」
「哇哦。」我對著醫生輕聲說道,看到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並翻了翻眼睛。
「好了,彼得斯太太,正如我之前所說的,艾咪。」
「她叫艾蜜莉亞,不是艾咪。」我母親嚴厲地說,「如果她要和我們住在一起,就必須用她的正式名字,而不是什麼幼稚的小名。」
「總之,正如我所說的。」醫生完全無視我母親的爆發,繼續說道,「她的肋骨斷了,還有瘀傷,手臂嚴重骨折,鼻子也斷了,還有腦震盪,導致失去意識,她至少二十四小時內不會離開這裡。」
我母親誇張地嘆了口氣,踩著重重的步伐走回房間的角落,耳邊還掛著電話。
「不,克林特,她今天不會被釋放,我整天都在這裡,還為此取消了我的髮型師預約。你知道和安德魯約一次要等多久嗎?要等三個月呢,我還得錯過了這次預約。現在我的頭髮今晚的晚宴就做不了我想要的樣子了。」她在電話裡可憐兮兮地抽泣著。「我只有四個小時準備,現在我還得自己弄頭髮。」她繼續在電話裡抽泣著,而醫生和我對視了一眼,交換了個「這是什麼鬼」的表情。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腿。
「別擔心,艾咪,我會把她趕走的,休息一下,幾分鐘後我會讓護士帶止痛藥過來。」他邊說邊把我母親帶出了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刻,她的抱怨聲戛然而止。
幾分鐘後,護士帶著止痛藥和一杯水回來了。我用單手艱難地吞下了藥片,她又給了我一些果汁和果凍。我慢慢地吃完了點心,很快就睡著了。
晚上,我醒了好幾次,因為護士來來去去,檢查機器和我的生命體徵。早上,我被推去做更多的掃描和X光檢查,回來時,房間裡多了兩個陌生人。我好奇地看著他們,護士幫我重新安頓好床位。那男人年紀較大,可能四五十歲,至少有六英尺高。眼鏡框住了他那雙天藍色的眼睛,深棕色的頭髮開始有了銀色的條紋。站在他旁邊的男孩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年紀。他比那個男人高了幾英寸,有著同樣的藍眼睛,和他不斷撥開臉上紅棕色的頭髮。
我疲憊地嘆了口氣,調整床和枕頭讓自己舒服些,然後看著這兩個陌生人,等著有人開口說話。
那個年長的男人微笑著走近床邊,他那完美整齊、潔白耀眼的牙齒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而且我可以肯定我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