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幸運的是，莉迪亞自己要求我打掃，然後很快就離開了。她住在附近，但需要去看她的妹妹。其實沒什麼好打掃的，所以我很快就完成了所有工作。我也餓了，應該帶午餐來的。我想快點回家，做一些簡單又美味的東西。三明治就可以了。但在那之前，我得和菲利克斯談一談。我在廚房裡給自己留了一點時間。喝了點水，做了一個媽媽以前教我的深呼吸練習。我在腦海中構思了一下我想要的對話方式，然後準備去找菲利克斯。
他很可能在他的房間裡，所以我往那邊走去。門從裡面鎖上了，我輕輕敲了敲門。他過了一會兒才開門。那一瞬間，我忘了呼吸。他站在門後，我突然非常清楚我們之間的距離。
他退後一步，轉過身朝他的床走去。「白小姐，有什麼事嗎？」
「我──」我剛開始說，菲利克斯轉過身來。他盯著我，臉上毫無表情。
「菲利克斯，」我的聲音低如細語。我抬頭看著他，試圖在他的眼睛裡找到任何情感。但什麼都沒有。我突然覺得嘴巴很乾。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吞了吞口水，「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的聲音平淡無奇。我討厭這樣。我討厭這一切。
「對不起。」我真誠地對他說。「菲利克斯，對不起。」
「白小姐，」他清了清喉嚨，「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覺得需要向我道歉。」
「你連我的名字都不叫。」我忍不住說，眼睛瞇著看他。這不是指責，只是痛苦。「你這麼恨我嗎？」
「我沒有理由恨你，白小姐。」他開始朝門走去，打開門，示意我離開。「我相信現在已經超過你的工作時間了。」
我站在原地，盯著他。他也直視著我。他之前拒絕看我，但現在他緊緊地盯著我，挑戰我反駁他。
我跺著腳走過他，出了他的房間，下了樓，出了房子，直接跑到我的車裡。我坐在裡面，緊握著方向盤。喉嚨裡有一個哽咽，好像我快要哭了。但我知道我不會。
我已經好多年沒哭過了。
我開車回家，途中停下來買了一些雜貨。一回到家就得開始準備晚餐。回到家時已經快五點了，爸爸會在兩個小時後回來。我還有時間沖個澡，所以我快速沖了一個澡，然後給自己做了個三明治。等爸爸回來時再給他做一個。我一邊吃一邊看電視。如果我能在這份工作上待久一點，就能存些錢去社區大學。如果能拿到一些助學金，我就能順利畢業，最終拿到學位。如果我聰明的話，應該會辭職，考慮到Felix的行為。但我急需錢，也急需Felix。我甚至不是那樣想要他。我不是小孩，我知道他不會再愛上我了。他現在有不一樣的生活，可能還有女朋友。我只是希望他能認可我，原諒我。我想向他解釋清楚。
爸爸回來時，我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嘿，」我在他進屋時打了聲招呼。爸爸總是時不時地換工作。他從來不跟我談這些，但我記得上一次他在一家車庫工作。他總是帶錢回來，加上我的收入，我們勉強能過活，但我真的不知道他的錢是怎麼來的。
「嘿，新工作怎麼樣？」他隨口問道，一邊走進自己的房間。我想他並不在乎，因為他甚至沒等我回答就走了。
「不錯，」我還是說了，對著空氣。
我想告訴他關於Felix的事。即使我們之間的關係……說得好聽點，也只能算是艱難，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我渴望安慰，渴望擁抱。其實是渴望任何人的擁抱。我已經不記得上次被人擁抱是什麼時候了。
但我沒有告訴他。如果他知道我在Felix家工作，他會讓我辭職。他從來沒說過，但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們再和過去的生活有任何牽連。他確保了這一點。確保我們不會回去，確保沒有人找到我們。媽媽去世後，他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從那以後他就變了。我想他斷絕了所有的聯繫，因為那些人讓他想起媽媽。我當時太小，不敢質疑他。太害怕了。一切都來得太突然，經過兩三次因為問問題被他打，我學到了教訓。
只要我聽話，他對我就好。而我會聽話。這些年來這樣做一直有效。只要再撐一段時間，存夠錢去上大學，最終搬出去。在那之前，事情其實也沒那麼糟糕。它們可以更糟糕得多。我知道這一點，因為曾經它們確實更糟糕。